在想明白这点之后,李得一赫然发现,威北营周围的豪强们,都已经长成了庞然大物,根本不是现在的威北营能比得了的。师父孙老医官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这点,所以当初才会那么痛快地让王松城把他的俘虏赎买了回去。明明一仗打溃了石麦州的两万兵马,却依然要把晋军的俘虏都让石麦州用钱粮轻易就那么换回去。
只因威北营与周围这些邻居想比,实在是太过弱小。李家一挥手,就可以轻易拉出八万大军,石麦州更是拥兵十万,就连王松城,手里少说也得有六,七万人马。威北营与他们交战,可以胜利一次,胜利两次,一直胜利许多次,但只要失败一次,就得全军覆灭。
然而威北营这些肥壮的邻居们,他们可以失败一次,失败两次,失败三次,依然可以从容强征丁壮,拉起兵马再来过。他们只要逮住机会打赢一次,威北营就彻底完了。这事儿用现在话说就是,威北营地盘小,资源少,战争潜力太差,打起来必须一直获胜,一旦失败,就会万劫不复。
想明白这些之后,李得一用心扒拉了一番威北营手头的优势,却发现,威北营能发挥的,根本没几样。兵不如别人多,地不如别人多,也不如别人肥,刀甲到如今都不能完全自给自足,大头还得靠抢和买,马场刚刚建立起来,会骑马的兵士都还没训练好。扒拉来扒拉去,李得一发现,真正能算的上优势的,只有自己手里这二十四个已经开蒙的,开始修原气的孩子。
李得一这才萌生了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想法,决定把这些孩子单独编成一军,由自己亲自统领,将来就当做威北营最锋利的长刀来使。威北营打当年狄大帅建成之日起,就以战力超群著称于世,既然如此,何妨把这战力再推向一个巅峰。这就是一力降十会,任你幅员万里,任你拥兵百万,俺就这一刀砍出,扛不住,你死!抗的住,俺完。
长刀一出谁敌手,笑傲天下,滚滚浊浪没尽英雄。
想明白此节,李得一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股脑全跟师父说了个清楚。孙老医官听了李得一这番话之后,不禁喜上眉梢,哈哈大笑道:“好哇,好哇,为师最近一直在犯愁咱威北营未来的出路在哪儿。如今天下间,那些膏腴之地都已经有了主,咱们威北营待在这贫瘠偏远之地,就是个坐困愁城,早晚都得衰落。没想到,这办法竟然让你给想出来了,好好好……好啊。你这小子,误打误撞,居然给咱威北营找出一条出路来!”
听了师父这番话,李得一心中一块大石头登时就落了地,旁边刘团长也长出了一口气。今天,这话总算是说开了,往后就好办了。既然那些孩子本来就是李得一教的,一事不烦二主,以后也由他继续带着就行了。
孙老医官心中早就寻思过,自己这小徒弟,都能给同一批孩子开蒙三次,这种天下先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成功了,这世上,还有啥事儿是他做不到的?大概覆灭突辽帝国,算是一个。不,这不算。孙老医官心中急忙补充了一句。
威北营的这些短板,孙老医官显然与大徒弟刘益守已经交流过多次。刘团长长久以来,一直就心中忧虑,此时听了师弟的话,也是大喜过望,连连道:“好,以后这帮孩子师哥我就不再过问了,单等着他们成军的那一天再看!师弟,你可得使劲儿啊!不要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李得一用力点点头,然后自己倒了一盅酒,一口干了。“师父,俺一定好好地,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教导。”
“不,你先要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们李泉庄那满庄被杀的乡亲。”孙老医官干了一盅酒,跟着说道。
这会儿工夫,“悍马”和“四眼”这俩祸害,已经祸害完林子里的猛兽,回到了营中。李得一跟师父商议完,往回走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他俩。
跟往常一样,李得一打算走过去拍拍“悍马”的脖子,再揉揉“四眼”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毛茸茸的大脑袋,整个威北营,包括新成立的守备团,也就李得一这么看“四眼”。在其他人眼中,“四眼”已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成年青巨狼,不少兵士甚至私下议论,说是草原上的青巨狼王,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次,“四眼”却是没让李得一摸脑袋,而是偏过了头面对着北面草原方向,仰天长嚎了一声。李得一奇怪道:“‘悍马’‘四眼’这是怎么了?怎么瞅着北面草原魂不守舍的?他有心事了?”话说到这儿,李得一没等“悍马”反应过来,自己就想出来了。
他当初答应“四眼”要带着他去征服草原上的狼群,让“四眼”成为真正的青巨狼王。可回到威北营之后,大战连连,李得一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想到这点,李得一带着“四眼”,一路赶到定北钢铁学堂,叫来三位夫子,让他们单独用那最好的钢,为“四眼”专门打制一副特制的铠甲,护住腰背的要害。
钢甲片都是现成的,只要按照“四眼”的体型,量身剪裁一副皮甲出来,再钉上钢铁片就行了。
三天之后,“四眼”在“悍马”和李得一的目送之下,身披一身特制黑钢乌云甲,冲进了北面草原,消失在了茫茫天际的尽头。
李得一送走“四眼”,抹了一把眼睛,调头往回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