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什么气啊,有什么气可生的。”任江城一边替杜大夫夹菜,一边轻声软语。
杜大夫哼了一声,“还说请我的客呢,那为什么我出了密室,你们这都吃大半截了?”
任江城无奈,“我让人请您去了,回说您正忙着呢,没空,让给您留着。我这不是每样菜都给您留着的吗,一样没敢少……”说到这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了。
杜大夫立刻不依了,“小丫头,漏了什么?我老人家这儿漏了什么?”任江城一笑,“没什么,是几样甜品,不是冰沙就是奶冰,凉凉的,我怕您老人家吃不了。”杜大夫冲她瞪眼睛,“谁说我吃不了?谁说我是老人家吃不了?”任江城吐舌,“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好了,您别生气,那是饭后甜品,您先好好吃饭,等吃完了,就该上来了。”杜大夫又瞪了她两眼,继续埋头苦干。
等到他老人家饭吃完了,奶冰还没上来,他便不高兴了,伸手掩唇,又是几声愤怒的鸟叫。
“我不在这儿,您叫几声我就知道了,赶紧过来。现在我就坐在这儿呢,您还叫,有什么用?”任江城忍不住数落他。
“爱叫,我叫的好听。”杜大夫玩上瘾了,又来了几声。
任江城笑着摇头。
她拿这位杜大夫这位老顽童也没啥办法。
岸上出现两个穿着厨娘装束、手中小心翼翼捧着托盘的中年女子,任江城认得她们是家里的厨娘,知道是送奶冰过来的,也没放在心上。
那两个厨娘把甘菊冷陶、荔枝奶冰、樱桃冰沙、冰镇酸梅汤等放下,便行礼退下了。
杜大夫瞧着哪样都顺眼,“小丫头,哪样最好吃?”
任江城自己是偏爱荔枝奶冰的,因为那个味道最像冰淇淋,便顺手指了指,“这个。不过杜大夫,真的很凉,老……您就是爱吃也别多吃,好不好?”杜大夫哪里肯听她的,舀了一勺,觉得细腻滑嫩很是美味,开开心心的吃起来,任江城说的话他只当没听到。
岸上又有人影飘过,任江城不禁觉的奇怪,“谁会到这里来呢?”
这是杜大夫中意的歇夏之地,除了任家人,没人会知道这里的。
“杜大夫,您在这里么?”岸上响起桓广阳的声音。
“原来是他。”任江城有些放心,又有些纳闷,“他怎会到了这里?”
“十三郎,进来吧。”杜大夫扬声道。
“是。”桓广阳答应了一声。
没多久,他便白衣飘飘,出现在水榭之上。
任江城含笑起身相迎,杜大夫却是捧着一盘奶冰吃的津津有味,胡乱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十三郎,坐。”桓广阳和任江城彼此见过礼,便陪着他坐下了。
“听到您的叫声,我以为您有什么事,便过来了。”桓广阳道。
任江城半晌无语,“原来杜大夫一直是这么叫的……桓十三郎很熟悉他这一套……”
“没事,我没事。”杜大夫一门心思都在他的奶冰上,一边吃,一边含混的说道。
任江城不禁下力气瞅了他两眼。
眼光却不经意间正好和桓广阳遇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水榭上的缘故,桓广阳浅色眼眸中似有水波流动,光华满目。
任江城目光却是幼稚而任性,孩子气,生机勃勃。
两人同时愣了愣,都有些不好意思,同时转过了头。
杜大夫专心吃奶冰,任江城和桓广阳专心发愣,童儿吃过饭,盘腿坐在水榭边上,拿张荷叶遮着脸,好奇的、偷偷的瞅着他们。
“唔,不错,真不错。”杜大夫连声称赞。
任江城看到水榭边有一个大大的荷叶,招手叫童儿,“过来,有冰沙吃。”童儿大喜,颠儿颠儿的跑过来,任江城将樱桃冰沙取了一半给他,“凉,小孩子不能多吃,只许吃这些。”童儿连连点头答应,捧着冰沙,喜孜孜的到一边吃去了。
尝了一口,他小脸蛋上便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小丫头这奶冰做的真不赖。”杜大夫一盘荔枝奶冰下肚,惬意的叹息。
“老……不能多吃,吃冰多了不好。”任江城忍不住提醒。
杜大夫斜睇着她,“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你懂养生之道还是我懂养生之道?”
任江城毫不示弱,“懂归懂,可是知易行难,懂了不代表能做到!”
两人吵的挺热闹。
桓广阳在旁含笑看着,不知怎地,只觉安然舒适,清凉沁心。
水榭之中,真的很凉快。
任江城和杜大夫吵了一会儿,嘻嘻笑道:“我正请着客呢,今天先吵到这儿吧,改天再继续。”杜大夫哧的一声笑了,“没理就说没理,输了就是输了,小丫头还不承认。”任江城看看天色,“我真的得回去了,她们正在樗蒲,一时看不到我还算了,许久不露面,哪有做主人的样子啊?”
桓广阳眼眸不禁暗了暗。
他也不能久留,任平生若是一直看不到他,会生疑心的……
“杜大夫,我也要告辞了。”他声音中透着怅然之意。
“一个两个的都要走,扫兴。”杜大夫怫然。
任江城一笑,“杜大夫,我二伯父可能会到京城任尚书都令史了,他若真的来了,我家便热闹了。我保管您到时候会嫌人多,嫌烦。”杜大夫端着杯冰镇酸梅汤惬意的抿了一口,起身踱步,“你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