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左右这几天,宁、柳两家人忙得一天要踩掉三次鞋跟,就为了宁泽和柳清思的婚事。
为了这桩婚事,柳清思的母亲张氏可又没少跟柳大洪怄气。
这老帮菜太不地道了。宁泽看大势已定,也就没了逗弄柳大洪的兴致。原原本本就把引线制造,硝石填塞和炮筒包扎几样手段全教给了他。柳大洪那真是如获至宝,要不到一个月时间,柳记炮仗的名声可比他家做的炮仗还要响。一下子揽了十来处客商的大生意。柳记工人全部开动,也得等到正月前才做得完。
订金已然收了不少,赚头也很多。张氏就跟他商量,人家女婿这么看承咱们,女儿的陪嫁是不是得办丰厚些?一来挣个面子免得女儿被人笑话,二来也是报答报答二郎。
柳大洪一听陪嫁就喊脑仁痛,叽叽歪歪说自己现在生意正处在上升期,正要扩大再生产,预备先占领整个中原市场,接下来就是东南西北。一个女儿家,要恁多陪嫁有个屁用。还不如图个勤俭持家的名声,传出去也好听!
张氏鼻子都气歪了,不顾体面就跟他闹,末了两人都来了劲上演全武行,结果是张氏身手灵活,柳大洪肥胖笨拙的动作对她毫发无伤,反倒被老婆弄了几个猫洗脸,满面血痕。但他输人不输阵势,要钱顶多就是五十贯,多一文都没有,但是聘礼四百贯一文钱都不能少。
张氏没给女儿挣来脸面,自然要去找她哭诉。柳清思本来就对钱财的事看得颇淡,再加上最近喝多了宁泽的mí_hún汤,幸福满满,哪有心思跟自己老爹计较?横竖嫁了出去又不再跟他过日子,让他守着那些钱财,将来给弟弟也是一样。
这倒让张氏对女儿肃然起敬,一面又恨自己的爹怎么会收了柳大洪这么一个女婿!
反过来宁泽那边就慷慨大方。做雨伞这一行本来也没什么技术秘密,都是靠着工艺严谨扎实,材料上乘,这才有个好销路。上次弄的那些个花式图案,别人多琢磨琢磨也就不成问题。于是别处也开始卖起有图案的雨伞。虽然占了市场和字号的先机,但生意仍然有了竞争,不如先前那么轻松。
幸亏宁泽已把先前答应柳大洪的四百贯钱凑足,现在家里可以用的流动资金也才二百来贯。他和母亲商量办婚事花多少,母亲李氏打心眼儿里疼这个儿媳妇,又聪明,又能干,又乖巧。每天帮助打理伞行账目分毫不差,还能顺手处理一些宁泽懒得管的鸡毛蒜皮井井有条。
于是宁老太太不惜血本,要求全部花出去,不能让柳清思受一丁点儿委屈。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柳清思这边是又做衣裳又整理首饰。爹不拿钱,自己也有十几贯体己,母亲也偷偷帮补了她几十贯,嫁妆办起来还算丰富。
宁泽那边就是大兴土木,把正院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院子靠后厨的地方,他不知怎么忽悠的泥水匠,加钱让人家给他挖了一个大大的坑,里面再接上他专门自己设计订制的烧陶管道,一直接通街面的排水沟。一头把全部住人的房间都给连通。老牛问他是干啥,他说要弄个化粪池。
“今后,咱家的大粪不卖了,成天臭烘烘的进进出出,没得恶心死人。又不缺那几个钱养家。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挺好!”
起初大家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处,等他在李氏的房里和自己的新房里各辟出一块隔离的地方,装上定制的烧瓷蹲坑,又给李氏安了个坐便架子。一家人才体会出他的好处来。原来可以在屋里就方便啊,不用每天清早拿个木桶出去打着恶心洗刷刷!
老牛夫妇他也不亏待,他们房间狭窄装不下,就在外间另外开了一处。
这一来,家里原来共用的茅坑就成了摆设,成了专门对外开放。
他就是这个理念,不用在什么家具摆设上花多大功夫,住起来舒服才是正根儿。可惜现在火油还不是能大量使用的玩意儿,要不然他能在家里装暖气。
不过也够了,暖气弄不成,却在每间房子正中掏空,打洞引到屋外。然后再支撑砌好封闭。等到晚间,一捆柴火扔进去,盖上风门,满屋子能暖和到第二天中午。
享受啊!
宁老太太看着这个能干的儿子,真是谢谢观音菩萨保佑!
他们两家张灯结彩,预定酒楼,派写帖子,准备大摆筵席今后过上美满幸福的日子,可是一个消息传来,全县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早在十多天前的十月初九,据说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诸事皆宜!
因为第二天就是初十,是个十全十美的好日子。那么初九就意味着所有准备都已做好,第二天就完美了。
干什么事都可以做完美,包括造反!
于是方腊就造反了。
为了这一天,方腊整整经营了十年。
从道君皇帝宣布上贡花石纲开始,这个原名叫方十三的摩尼教徒便认真观察天下大势,先后招纳在老家睦州青溪县深受花石纲盘剥的一众竹漆匠人,侍奉弥勒佛祖,参拜张角大王,先奉波斯总坛为正宗,自己号称护教法王。宣称“是法平等,无分高下,天下教友只是一家。清净坚韧,劳作惜财,同心互助,万心一力。”就是不吃肉,搞生产节约,共同闹大事的意思。
宗教的原始阶段当然是装神弄鬼,这样才能吸纳教众。这既是有政治目的的宗教的好处,也是弊端。好处是信仰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起哄,把个方腊抬举成了“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