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由心,由境,由运——一般而言,面相之难测,在于境常变,运难辨。但包括大少爷你在内,不少人的面相最大的变化却是——”陈无道的声音有些奇怪,仿佛看出了什么,“心变了。”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心,性格,是极难改变的事。本性嗜赌的人往小了则是倾家荡产的赌徒,往大了则全军覆没的将军。一个人,从他生下来那一刻起,心会随着境和运不停变化,但五岁之后,心就极难动摇,十岁以后,更是江山难改,就像扎根深种的大树,阳光顶多能改变大树上面的枝叶,水源只能控制大树下面的根的范围,但大树本身的位置,却是极难改变。”
“‘你们这种人’,心变了,境变了,运也变了。”陈无道说道,“过个一两年,我或许还能看出一丝眉目,但现在,我完全相不了。”
司马钟沉默半晌,“不愧是天下第一相师。”
“天下第一这句话,就连孔院长都不敢说,”陈无道笑了,“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没有什么是天下第一的。”陈无道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司马钟却也不接话头,说起了另一方面,“不过,我为什么要邀请你来襄阳一趟,相师你是有所猜测的吧?”说着他忽然笑道,“而且还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襄阳对你来讲,不亚于死地啊。”
“我做事一向完美,”陈无道说道,“起码一两个月后锦衣卫这群窝囊才能追查到‘陈无道’这个名字。”
“那么,你做好在襄阳办事的准备了么?”司马钟说道,“我那位弟弟,可不是易与之辈。”
“你弟弟倒是很好易与,人级上品,半步真元,不用我出手,其他手艺人也能解决掉他,”陈无道语气却没有话语间轻松,“但司马镜倒是很看好这个小儿子,居然将残兵败将这个老头派来守卫你的弟弟。”
“残兵败将?”司马钟一愣,“我只知道张叔和郭叔实力不弱,没想到还有这等名头。”
“都是地级武者,哪怕已经年老也不减当年之勇,倒是你居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让我颇为惊讶,”陈无道笑道,“残兵是帝国军厉害的斥候,败将是帝国军唯一炮灰军的将军,这两个称号的分量,这两个人的实力,若不是你司马家花费极大代价保住他们,他们两个十五年前就被朝廷诸公坑死在燕州了。”
司马钟不自觉地用手指敲敲桌子,“那,相师你可有把握?”他顿了一顿,“司马鸣不死,你我两家合流,难。”
司马钟的弟弟,叫司马鸣。乐希声默默估量了一下,司马钟现在不超过二十岁,而他弟弟司马鸣就是弱冠之年接近地级,这潜力……
天骄之子!难怪司马钟如此忌惮这个便宜弟弟。
跟乐希声这副身躯的资质相比,更是蝼蚁与神龙的差别啊。
陈无道没有正面回答司马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弟弟死了,你爹司马镜还活着呢!”
“司马镜,”司马钟笑道,“是个聪明人。”
“我们司马家,是世家,即使不是八大世家,但在襄阳,在荆州,怎么也算是一方豪强。”司马钟的语气很是玩味,或者说带着一丝鄙夷,“世家,讲的不是感情,不是国义,只有家族,只有利益。”
陈无道盯了司马钟一会,忽然说道,“我家公子比较有人情味。”
“那是因为他没见过炼狱。”
陈无道笑了,“炼狱,让我们这些手艺人来见识好了!”
‘好了’的话音刚落,乐希声猛地身体绷紧,房间内无边杀气爆发!
无边剑鸣,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