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把院里的石榴花吹了一地。
陆玑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支着炕桌看窗外几个小宫女进进出出地忙活,心里有一丝感伤。
这时节陆家的草木也都该成荫了吧。
“姐姐——”
陆玑一听就知道是梅忍冬来了。
几天来一直病怏怏的,也没有出去,梅忍冬天天来陪她解闷,陆玑心里也颇为感动。
只是今天,也没让人通报,梅忍冬就冒冒撞撞进来了,而且一脸喜色,难道有什么好事?
“什么事这样高兴?”陆玑笑着拉她坐下。
“姐姐比昨天气色好。”梅忍冬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故作神秘地说,“猜我拿到了什么?”
陆玑笑着摇摇头,“看我身上不舒服,就卖起关子来欺负我。”
“我可不敢欺负姐姐!”梅忍冬连忙摆手,让甘饴把平安、喜乐叫进来,“我让甘饴去了好几天的御药房,今天终于肯给了。”
梅忍冬从平安手上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就要喂陆玑喝。
“梅小主,我来吧!”侍书赶紧伸手去接。
梅忍冬笑着说:“没事的,我拿姐姐当亲姐姐呢。姐姐小心烫,我让她们刚煎的呢。”
这一段日子相处下来,陆玑也知道她是真心对自己,就不让她,任由她喂自己喝药,心里也暖融融的。
只是奇怪,那些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松口了呢?
梅忍冬服侍陆玑喝完药,又眨眨眼睛,调皮地笑着说:“姐姐再猜,我还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她喜欢玩小孩子的把戏,也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无邪可爱。
陆玑笑着正要说话,梅忍冬已经从甘饴身后拿出一支翠蓝色的点翠花簪来,笑吟吟地给她戴上。
“这是……”陆玑有些惊讶。
梅忍冬左右瞧了一瞧,笑着说:“姐姐戴上真好看。如今咱们品位不高,也只能戴这样的了。皇上赐了两支,我就拿来借花献佛了。”
陆玑看了看她头上,果然也有一支。
梅忍冬大概是头一个受到皇上赏赐的吧,难怪御药房的人也不敢再为难。
陆玑想了一想,就理出了头绪,笑着问她:“皇上这两天都是去你那儿的吧?”
梅忍冬愣了一下,“姐姐……”
陆玑看她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怕什么,还怕我吃醋不成?”
梅忍冬笑着滚到她怀里,“姐姐不会的,忍冬也不会吃姐姐的醋,姐姐生得美,舞也跳得好,皇上喜欢姐姐也是应该的。”
陆玑抱着她,笑得鼻头有些酸楚。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过了半个月,陆玑也就恢复如初。
其间赵治寅来看过她一次,陆玑一听宫女报皇上来了,就忙着躲进被子里装睡,大小宫女也都配合,有的忍着笑不戳穿她,有的心里恨恨,也说不出来。
赵治寅心里也明白,看她还有力气装病,也就不和她计较,笑了笑就走了。
除了侍书,所有人都不明白她躲着皇上干什么,为什么不趁机求得皇上垂怜。
这样的垂怜有什么用呢?“纵我不往,子宁不来”,不论在不在这深宫中,陆玑都不想做这样哀怨的女子。
她想要的,是在彼此心中都占有干干净净的一席之地,哪怕不能时时在一起,心也如同彼此相依。
可是现在,这实在是奢望。
起码眼前看来,赵治寅在她的心里的分量实在还没有那么重。
她也会奇怪自己怎么就投进这个泥潭来,如今的处境和自己的期望似乎完全相悖。
可事已至此,她亲手种下的因,现在也只求还来得及收一个善果。
所幸还有梅忍冬,一心依赖她、信任她,陆玑还不至于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
“昨天梅小主送来的梅子饼和青梅蜜饯真好吃。”
听棋坐在脚踏边的高脚杌子上捧着一只细竹绣边针线筐分色挑线,两腿在空中晃来晃去,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陆玑知道她嘴馋,就问银漪:“还有剩么?”
银漪沏了一半的茶,朝听棋努努嘴,笑着说:“小主吃了又吩咐给咱们分了一圈,剩下的还不都进了这小祖宗的肚子里!”
听棋吐吐舌头,嘻嘻笑着。
侍书笑她:“今天人家不送来了,难道我们还巴巴地要去吗?”
陆玑笑着摇摇头,继续拿着绣绷向侍书学针黹。
侍书的母亲在世的时候是京里有名的绣娘,侍书从小跟着学,针线绣工也是极好的,连许多上了年纪的老妈妈也比不上。
只是陆玑一向不在针黹女红上用心,如今临时抱佛脚,想要绣出些花头来,心里也不大有底气,倒是侍书一直叫她放宽心,说时间还长,来得及慢慢学,她才放下心来。
她们俩之间,总是有一个能稳住另一个。
听棋突然又噘着嘴不无忧愁地说,“还有梅小主送来的那些珠花宝石,那么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看起来就金贵,听说是波斯进贡的呢……”
又自问自答道,“皇上怎么老想着梅小主,也不多来看看我们小主呢?一定是小主老躲着皇上,皇上生气了。好好儿的小主为什么老躲着皇上呢……”
“你不好好挑线,净说些有的没的。”侍书斥道,顿了一顿,又笑着说,“小主做什么,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也不必花心思猜来猜去的,仔细累着你了!”
陆玑笑起来,也把听棋的话听了进去。
连着几天,除了那些点心,梅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