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棋和梅忍冬昨日都不在,所以才都那么惊讶。
陆玑却是平静无波地站了起来。
“陆宝林,大喜大喜啊!”一个大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笑盈盈地从宫门迈步进来,看见梅忍冬“呦”了一声,“梅小主也在呢!那敢情是好,省得奴才们再跑一次腿!”
同行的小太监谄媚地笑着称是。
梅忍冬张圆了嘴,怎么还有她的事么?
甘饴赶紧拉拉愣住的梅忍冬同陆玑一同行礼。
两宫的宫女太监听说来宣旨了,都跑来储秀宫的庭院里,不顾地面泥泞齐齐地跪了一地。
第一道是陆玑的封赏旨,宣读完一下子都炸开了锅,宫女太监们欣喜又意外地议论纷纷。
“陆宝林竟然越过了一级!可真不简单吶!”
“呸呸呸,我们小主现在可是陆昭仪了!”
“对对!瞧我这脑子!”
“还不知道我们梅小主会给晋成什么呢……”
“哎哎,等着听就是了!”
能够“跳级”,似乎是在陆玑的意料之中的。
她知道芩姨的意思,赵治寅当然也知道。
陆玑泰然地起身领旨。
大公公恭恭敬敬地将圣旨交予陆玑,别有深意地说道:“恭喜陆昭仪,日后就能与白昭容、王昭媛平起平坐了。”
“谁要和她平起平坐!”
钟粹宫中一阵乒乒乓乓的摔盘碎器声,王尔菡恼怒地一掀桌布,将桌上的茶盘果盘一股脑儿地撩在地上。
“哎呀小主!”红香绿玉吓得不得了,声音都哆嗦起来。
这平日里只拿画笔镇纸的纤纤玉手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力气。
可见是被惹恼了。
“行了你!”白锦儿蹙眉。
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
真是废物。
“不行不行!”王尔菡一屁股坐下来,呜呜地哭起来,“行什么行啊!她陆玑凭什么!”
她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她爹是朝中右丞,哥哥又是青年有为的骁骑参领,更是开国功臣之后,她本来就该地位尊贵的。
那陆玑是个什么东西?!
王尔菡越想越气,愤怒地喊道:“她只不过是一个从二品文官的女儿,拿什么和我比!”
“你是说我比她还不如?”白锦儿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抬起眼冷笑道。
白锦儿的父亲两江织造白启山官居五品。
所以王尔菡的这话在她听来实在是刺耳。
“啊?”王尔菡听不明白,她以为白锦儿也是气糊涂了才说胡话,“白姐姐你当然比她好多了!她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个会跳舞的跳梁小丑!哪有女孩子愿意这样抛头露面的!那晚她还跳得那么高兴呢!”
说到“那晚”,又戳到了白锦儿的痛处。
这个女人实在太蠢!
白锦儿头疼地将手肘抵在几上,抚额轻叹。
可谁叫她是王家的人呢。
“太后娘娘来了。”蜡云打起帘子。
重锦包裹之下的华贵妇人疾步踏了进来。
“姑妈!”王尔菡从圈椅上一跃而起,扑向太后哭道,“皇帝哥哥又欺负菡儿!姑妈可要替菡儿做主啊!”
太后耐着性子安抚她。
“太后万福。”白锦儿平静地微笑行礼。
太后抬头,满意地朝她点头。
不知怎么,菡儿进宫以来就一直哭哭闹闹的还爱惹麻烦,弄得她十分头疼,对菡儿的十分心疼也减去了五六分。
倒是这白锦儿,未出阁时虽说也常去她宫里玩,倒不知道她这么沉稳有出息。
“姑妈!你到底替不替菡儿做主嘛!”王尔菡哭了半天,也没见太后说要帮她出出气,不由得蹬腿撒起娇来。
做主做主,做你个头!这事可是太后亲自拍板的。白锦儿心里冷笑。
“哀家知道你委屈,才特意赶来安慰你的呀。”太后搂着王尔菡,好气的劝着。
王尔菡终于想起来了。昨日萧夫人说她和太后一起商量过了。
“呜……姑妈不疼菡儿了……”王尔菡伏在太后怀里一抽一搭地埋怨着。
这孩子要是有白锦儿一半伶俐就好了。
太后拍着王尔菡的背,恨铁不成钢地想着。
真是越看越没出息。
另一边储秀宫里的公公已经领了赏钱去了。
听棋掰着手指头算着,“小主晋了昭仪,梅小主晋了婕妤,冯小主晋了美人,白小主晋了昭容,王小主晋了昭媛……”
听棋“嘿嘿”地笑起来,挺起腰板一叉腰正气凛然地说道:“以后看她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陆玑“噗嗤”一笑:“行啦!只要你乖乖的,别去惹她们就行,没人敢欺负你。”
听棋挠挠头,忽然跳了起来,抓起鸟笼子,“刚刚忙着来听旨,太医院还没去呢,宋太医可等着给小鸟换药呢!”
说着一溜烟跑了。
梅忍冬拿起一块梅子糕,憨憨地笑着递到陆玑面前,“姐姐大喜!忍冬只有这梅子糕可以给姐姐贺喜了。”
“我不吃!”王尔菡依旧发着脾气,打落了绿玉手中的漆盘。
绿玉吓得跪下来。
“菡儿,你这是干什么!”太后皱眉道,“身子是自己的,怎么能随意糟蹋?”
王尔菡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自己不糟蹋,横竖有人糟蹋是吗?”
太后和白锦儿都是一愣。
白锦儿和缓地笑了笑,“菡儿乖,绿玉说你没用早膳,好意才给你拿来的,还是吃一点吧。”
王尔菡又恢复了刚才的委屈神情,只是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