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月华身体强壮,很少生病,头疼脑热都少有,往往这样的人不生病还好,一生病一病就不是小病。
月华这一病就病了十多天,月华不想耽误四儿,在自己醒来的第二天就把四儿赶去干活儿。自己在屋子里弄了个小泥炉子,也不知道四儿用了什么法子去厨房抱了一捆柴来,又不知道她想了什么方子弄了个缺了一角的木桶,只能打半桶水。月华躺在床上,炉子就搁在床沿边上,柴火堆在旁边。
四儿坚持晚上过来陪月华睡觉照顾她,每日早上起来上工之前先给月华打大半桶谁,然后就给月华生了火,把药罐子搁在炉子上烧热,月华在床上只需要看着火儿,四儿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做这些也挺不容易的。
炉子就搁在床边上,柴火堆在旁边勾个手就能够着,药煎好了就挣扎着起来喝药,药渣子倒出去,把药罐刷一下,倒水进去烧开水喝,没法子只有一个罐子,烧水煎药必须用一个,每每烧的水喝起来都有一股子药味儿,有水喝总比没水喝强。
月华得想点法子回报她,上头发了布料,月华看出来四儿不会缝衣服,这时候天气也冷了,月华就寻思着给四儿做一套薄袄裙。布料是白色的粗布,其实这布也不是纯白色,而泛黄的白色,看起来很旧,跟穿过很多年的一样月华知道没染色的棉就是这种颜色。跟白色粗布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一捆房里放了很多年的一样,旧旧的,也不知道保暖不,不过总是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强。
反正躺在床上没事儿就歪在床榻上做夹衣,她自己一套,四儿一套,她毕竟生病,身体虚弱,头痛耳鸣,气力不济,缝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她一个人在小屋子里养病,休息一阵,缝一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外头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月华先把四儿的衣服给缝出来,米白色的小袄,米白色的裙子,跟丧服一样。
四儿这丫头有些怯懦,不爱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她熟悉起来才发现她只是胆子小,人前不怎么敢说话。其实跟她熟了她说话挺逗的,也挺活泼的,就那一日,月华做好了衣服,给她穿上身,她回来就笑道:“你不知道以前宫女都是一身绿衣,早上去赶工,一片片的人,隔远看就像一片绿云压境,就像地上忽然长了草一样,这草还会动!这会儿宫女们都穿白色,早上上工的时候,白茫茫的一片,隔远看真像一群绵羊被赶上山吃草。”
“……”月华觉得这个比喻挺贴切的,抿嘴笑了下。
“其实这个比喻都不正确,我们现在一伙儿出去就跟家里老了人去送葬一样一样的,只差前头没有丧夫挑着棺材,抬着祭桌,打着白幡,撒着纸钱了。”四儿又想起什么似的:“还少了两样,送葬得有人敲锣打鼓,最前头还得有孝子孝女在前头哭灵摔丧。”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一想到宫女们都一身白,隔远看不就跟送葬一样吗。
月华生病的十几天了,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月华孤身一人,格外懂得照顾自己,一个人自己都不照顾自己谁去照顾自己呢!?
秋雁读过书,会一点点医术,也曾教过她最粗浅的医理,她不会给人看病,但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能看出来,一点儿小毛病也会自己弄点吃的或者药品调理调理。
本来发烧这种小病两三天就好了,她这一回一个小发烧就病了十几天,她知道是前一段日子太累的缘故,身体里头垮了,一生病就跟了不得了似的。她才十五岁,不想因为过度劳累晚年作弄出一身的病根子,她想好好调理,所以其实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她还是在床上多躺了一两天。
这一天中午,四儿带了饭进来:“姐姐,今天是白米饭,我跟你说水库建成了,咱们不需要去水库上了,这是最后一天,也是最后一顿白米饭了。”前半句很高兴,说道后半句尤其是没有白米饭吃的时候声音忽然蔫下来了。
四儿每天中午都会过来给她送饭顺道和她闲扯几句,月华觉得很感动:从织布间到这里不算远,就是麻烦了点,但是坝上那么远,来回十里地,一来一回亏得她跑。这丫头还有一个拗劲儿,月华不让她来,她非要来,非说没人给她送吃的,天天来,风雨无阻。
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这个时候人家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儿就特别感恩,何况人家还风雨无阻的照顾自己,月华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她把这种恩情记在心里。
月华别的什么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有嗓子还是没彻底好,跟喉咙卡了什么东西似的,只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掀开被子挣扎着起来把饭热了。
不等月华回答她又开始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始说:“坝上的事儿完了,上头其他的事儿料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要逐批配人了。”四儿说这话的时候挺激动的,想来她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你听谁说的?”月华有些头痛,该来的终归是会来的,月华不由得眉头一紧。
“这事儿是好事儿!我还说这回军户会分很多田地呢,一个普通军户能分到四倾田地呢,赋税减半。”四儿说道:“四倾田,天哪,当年我们家祖孙二十多口人也才十亩地,姐姐你快好起来,别让人把好的都挑了你挑剩下的。”
月华觉得肯定没有这么好的事儿,四倾田,月华很小就拐了,但是她也只知道,若是一户人家有四倾田那是很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