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珩也冤枉,他去跟县令交代的,官场上有些事儿真的不好直白的说出来,最后弄得他不是人,只好自己接下这个案子,他带着人去案发当地看了看,顺道儿回了趟家。
月华穿着家常旧衣,头发简单的挽起来,正坐着抄佛经,低着头露出半截白皙的脖子,脖子上有点儿绒绒的碎发,特别想上去摸一摸。
何珩走近一看是《大悲咒》。
“好好的抄这个做什么?”
月华听见有人在背后说话,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何珩:“打算抄五百张,拿去后山烧一烧。”
原来是捎给自己的父母的,何珩心里一暖,从后面抱住她:“别累着了。”
“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做。”月华微微一笑说道。
“你是不是在家闷得慌!?”
“算是吧。”
月华小时候在拐子家特别苦,每天干活儿没空闲的时候,进了宫也没闲着的时候,她以为就算嫁了人自己也是操劳的命,没想到结了婚反倒清闲了,刚开始还觉得自己福气大,得了个好归宿,不用忙忙碌碌。
日子久了,何珩总是忙,她也觉得无趣,待在家里琢磨着吃,琢磨着玩儿,但是有时候闲下来又觉得寂寞的很,尤其是过年那几天栗子不在,丈夫也不在家,没人陪着,真的空落落的。
月华以前以为是自己没适应,过了这几个月,适应了这种日子,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得陇望蜀,作得慌,一再提醒自己有好日子就好好儿过,没想到自己的百无聊赖,被何珩看出来了,她不擅长撒谎,这会子老老实实的承认。
“是我不好,总不能陪着你!”
“也不是,我以前也没有要人陪,就是觉得没事儿做。”说完写了一个字又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是矫情的慌,人家巴望不来的清闲,看来我也是一辈子操心的命。”
何珩笑道:“等你生了孩子,我看能不能帮你去军里……你也没那么闲了。”
每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夫人在外头忙,总希望回来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家女人,他也不乐意,不过看到月华不开心,他不忍心,自己总不能陪着,月华太懂事,总迁就他,自己不乐意还不说,只好主动提出来。
“我这会子挤进军里,多半儿是去后勤做杂事儿,宁夫人因为上次陈婆和宁都尉的事儿,在军里难做人,她又无官无职,以前宁都尉还在位置上的时候,就算不帮衬她,也没人敢背后捣鬼,这会子宁都尉不在位子,她的日子艰难,我挤进去……”
月华笑了笑:“那会子我帮她处理柳儿的事儿的时候,她虽然没明说,总让我帮她处理杂事儿,言语里透露出让我留着帮她干的意思,我那会子点了头,这会子早就在军里了,我本来也不大乐意,你的好意我领了,再看看有什么机会吧……其实我进去估摸着跟在家一样,也没什么意思……”
月华是个考虑很周到的人,她之前不打算去军里跟着宁夫人干,她那个时候的身份地位低,跟了宁夫人多半儿是跟陈婆一样做了宁夫人底下的小卒子,在身后打打杂,这跟在宫里没什么区别。
她那个时候就不打算留着干,宁夫人让帮忙她过去帮帮忙处理处理,也不大热心,宁夫人这人不爱拉帮结派,看到她不热心,宁夫人也不怎么强求,再加上宁夫人有意把自己许配给宁远,也不大热心,就撂下来了,这会子再回去……有点儿吃回头草的意思。
而且以何珩的地位,她进去管事儿,宁夫人的地位要受到威胁,月华这会子进去,有点儿打宁夫人的脸的意思。
其实吧!人都有贪嗔痴各种毛病,不能因为人家做了一点儿看不起你或者说是对不起你的事儿就否定这个人,月华扪心自问宁夫人自作主张做了点儿月华不乐意的事儿,但是她从不强求月华,除了这一点,她扪心自问宁夫人对月华也算不错的了,她就算要去军营,也不能在宁夫人自危的时候进去,这个时候进去等于说给人家脑门儿杀手宫女捅刀子。
不过,她会考虑别人,也不是为了别人忘了自己的人。
她还有一层考,军营到底是男人的地方,凭军功说话,像宁夫人这种上过战场的,照样儿也没什么官职,做得好上头不会褒奖,做的不好上头一样会埋怨,月华连战场都不上去,去军营也只能说是何珩的脸,进去也没意思。
何珩听到月华拒绝有些诧异,听她的缘由,这丫头不声不响的,把什么事儿都看得清,又觉得这丫头看着冷漠其实特别会照顾周围的人的情绪,她的善良不是那种看到一个乞丐施舍一个馒头的善良,而是骨子里对于人的一种对人和事儿的悲悯,没有功利心,处事不骄不躁。
照理说,从小生活在拐子家那种很肮脏的环境下的人,内心都有那么一点儿冷酷,月华却不是这样,真是很难得,这种脾性并不是天生的,需要很多的经历和磨练去打磨。
“难为你替我想。”
其实何珩自己也没发现,若是换做几年前的自己,他不会这样为月华考虑,他的心里更多地只是自己,看的事情多了,也懂得对身边儿的人,对自己的妻子抱以体谅和宽和。
何珩从家里出来,觉得心里都是暖的,带着人在巷子里看查,只见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屋里走出一个十三四岁梳着妇人发髻的小姑娘,这姑娘手里提着麻袋,神色慌张,何珩看出来有点儿问题,让衙役在哪儿等等,自己跟过去。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