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姝不知为何易采菲会提起往事,但是这件事她却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若换了其它的事,墨姝也许会忘记了,毕竟发生在几年前,而她又记起了几世的经历,混乱之下有些事忘了也很正常。
但此事却与墨姝的心结,也就是墨离有关。
墨姝看到街角昏迷的小女孩,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自己走丢的妹妹,于是将女孩送到了医馆。
当初应该是与易采菲一起坐马车出去的。
墨姝点了点头,又担心地问:“怎么说起这个?莫非这女童又出了什么事?医馆不是说小女孩的家人将其领了回去,该不会其实是拐子吧?”
之后墨姝也不得空出门,而且当时似乎才七八岁,小孩子心性,很快将这事忘记了,反而是落水之后,墨姝想的事情多了,又记挂着墨离,不时惦记,却又回想起来。
墨姝转头看向易采菲,却见她停顿了一下才摇头道:“不是。当初你我二人见到的女童,是悦儿。”
悦儿?
片刻之后墨姝才转过弯儿,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忍不住问:“小女孩是悦儿?”
当时的小女孩两三岁的模样,年龄是对得上。
墨姝如在云雾之中:“那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易采菲耳根都涨红了,低头手都不知该怎么放,捏着衣角道:“我当初也不清楚的,后来卢国公府的人登门询问,母亲还以为是我在外边惹了祸,我自己又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担心说出你两人都挨罚。就没提到你。”
墨姝总算回过神来了。
这时易采菲又道:“后来我才知道卢国公府的人过来是因为悦儿的事情,医馆的人没问我二人是谁,却看到了马车上易家的标识,所以找了上门。”
墨姝想到了卢国公夫人对宋国公府的不同,两家往来刚好是三年之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作为当事人的她居然一直不知情。
这是为什么?墨姝想到这些年她自以为与易采菲感情甚笃。将之视为手帕交。但……
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了!
在这三年,易采菲是怎么一边自己领受着卢国公府的感恩,一边却与她姐妹情深的?
若墨姝早知此事。在三哥入狱之时,她就可以直接去求卢国公夫人了!
何须去招惹十二皇子,然后又任由杨妃拿捏,让母亲杨氏及家人担心。还从陵北墨氏的族谱除了名!
想到这些,墨姝就心头发冷。既而忍不住动气,冷冷问道:“之前你怎么没向我提过?”
见此,易采菲手里绞着帕子,低头道:“我当时想说的。但是看到母亲与卢国公夫人正说着话,似乎挺高兴的样子,还夸奖我来着。我、我一时迷了心窍就没有提。”
墨姝语气淡淡地道:“三年了。”
这三年里,多的是机会可以说。但易采菲并没有。
易采菲听到墨姝这句话,泪水一下子滚落而出:“我知道这三年有很多机会可以提起这事,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是在想,明日,明日就与姝儿你还有卢国公夫人说这件事。
但是我却开不了口。
我担心说了之后,你会很生气,卢国公夫人还有世人会怎么看我?还有得了这么一个说谎的名声之后,家人会不会很失望?我不想变成这样子。”
说着,易采菲已经用手拿着帕子捂住脸哭了起来。
墨姝在心里叹了口气。
此事两人都有参与,又不是多了一人,这份功劳就全没了,无论如何,易采菲也还是对卢国公府有恩得。如今易采菲反而因为没有提到墨姝的名字,日夜担心此事何时给人拆穿,一念之差,以至于此,又怪得了谁?
如今她听到这件事,总算明白了当初在赏荷宴上卢国公夫人会为她说好话,也许并不是因为宋国公府的缘故。
在宴会上,悦儿应该是初次见到墨姝,还将她认了出来。
随后悦儿将此事告诉了卢国公夫人,所以卢国公夫人当日会为墨姝说话,而悦儿今日亲近墨姝卢国公夫人也没有惊讶。
只见易采菲又抽泣道:“我错了,我后悔当初没有说出来,但我之后都不知该怎么办。以卢国公夫人的身份,若知晓我欺瞒了她,即使不苛责于我,只需将这件事说出去,我这一世,只怕都毁了。
于是我迟疑不定,我犹豫不决。这事拖得越久,我越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总担心说出来会让世人都讥笑我,我只要想想,都觉得害怕。我夜里总是连作噩梦,总梦见卢国公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一无所有,受千夫所指。我一想到这些,就担心我到时会受不了而去自尽。”
墨姝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但是卢国公夫人还是知道了,不然悦儿送我东西时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所以你也终于选择对我坦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打算怎么办?”
这时易采菲终于抬起头来,泪水直流,道:“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这一天终于到了,我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我只求姝儿你原谅我,若一切可以……”
墨姝叹了口气,打断易采菲的话道:“这事也没那么严重,卢国公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是也没与别人说吗?”
想到这些年易采菲的好,墨姝就觉得不忍。
如今想想,易采菲也不过是一念之差,并没有作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她也没有彻头彻尾地说谎,只不过是隐瞒了事情的一部分而已,谁没有一时想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