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娟娟皎月,梅玉供春绪。不使铅华点缀,超出精神淡伫。休妒残英如雨。清香眷恋,只恐随风满路。散无数。
江亭暮。鸣佩语。正值匆匆乍别,天远瑶池缟毂,好趁飞琼去。忍孤负、瑶台伴侣。琼肌瘦尽,庾岭零落,空怅望、动情处。画角哀时暗度。参横向晓,吹入深沈院宇。
明明已是晚春时节,但西元的夜色依旧透着份凉如水般的清冷。偶尔夜风拂面,丝丝凉意犹如细毫一般直插骨髓。特别是在白日的大雨过后,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清冽的芳草清香,冰雪般沁人心脾,拂过衣袖,凉到心底。
“外面就那么好看么?”
赫连睿双手抱臂,背靠在栅栏旁的墙壁上,看着那个双手后背,站在窗前仰头眺望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不满。
“西元的夜空很美。特别是大雨过后···”黑曜石般的眼眸倒映着窗外的满天星斗,皎皎明月,还有不时闪过的璀璨“纯粹干净的,觉得似乎灵魂都被净化了。”
“嗤——!”或许是土生土长习惯了西元的夜空,听到公子言这透着分幼稚的感慨,赫连睿忍不住轻笑出声,见他还在仰着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便脑袋一歪,抵在了墙上“其实草原上的夜空比这里还要美,甚至还可以看到银光闪闪的雪山。你要是想看···我可以领着你去。”
长身玉立,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映,长发轻拂,慢慢垂下早已酸涩的脖颈,公子言转过身对上了栅栏外正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太子殿下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在下聊天吗?”
“这只是一部分。”赫连睿见那人拂袖准备坐上石床,嘴唇一抿“探子来报,那人已经出西元了。”
整理稻草的双手微微一顿,随后姿态优雅的将稻草抚平,动作流畅如水,似乎那句话对他来说没有造成半分的影响。
“公子···”赫连睿挑眉看着那身影,正犹豫着要不要重复一遍时,那人低缓若河水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良驹健将,快马加鞭,两日时间,岂不正常?”说罢,直起身子看了赫连睿一眼,那平静无痕的眼眸,如泉水般清澈,又如古井般静谧。看的赫连睿心头一紧。
“今日中山太子和赤焰太子也启程离开了。”
“身为太子,朝政繁忙。启程归国,在正常不过,只是白日的雨下得那么大,恐怕道路不好走吧。”
赫连睿滚动了一下喉咙:“明天齐燕和大秦使者也会启程离开。”
淡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讶然,虽然表情极淡,却让赫连睿心头一紧,屏住了呼吸。
“大秦小侯爷找到了?”
就是这样吗?赫连睿的表情微微有些迷茫,可是对上那双疑惑的眼睛,还是点了点头:“嗯,找到了。在一家酒馆里发现了他,除了受了点儿轻伤,其余的没什么大碍。可能是那伙人顾忌他的身份,最后扛不住压力放了他吧。”
“是吗。”公子言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视线,盘起双腿刚要打坐,赫连睿略显迟疑的声音飘了过来“公子难道就不伤心么?”
微垂的眼眸慢慢抬起:“伤心什么?”
“自然是那个人。”赫连睿双手抓住牢房的栏杆,看着那个自从得知宫晟天离开,就突然安静下来的身影,眼底突然浮现出一抹疯狂“你难道不恨他吗?恨他终究还是抛下了你!恨他违背了你们之间的誓言!”
“誓言?”公子言突然笑了“太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和宫晟天之间,如果真的说誓言,那就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在傲雪生气之后,她许诺从此以后公子言绝不背叛宫晟天。后来在路上,她又答应他,只要宫晟天是她公子言一个人的,那么她公子言也是属于宫晟天一个人的。
不背叛,彼此占有,这是他们仅有的两个承诺。而这承诺中,并不包括,在艰难的时候,不准放弃对方。
“误会吗?”见公子言眉眼淡淡,表情随和,似乎真的没有伤痛欲绝的表象,赫连睿心底在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升起丝丝怀疑“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不然呢?”公子言扭头看向他“敢问殿下,如果您是定山王,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赫连睿抿了抿唇,半响后才低哑着嗓子开了口:“我可能会和定山王一样。不过···我会在确定你的安危之后在离开。”赫连睿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急促,似乎努力地在证明些什么,眼睛更是颇为焦虑的看着公子言。
“反正都要离开,所以对本公子来说,你选择如何离开已经无所谓了。”公子言语气平淡的回道。
“那···中山太子他们···”
“殿下,他们肯相信我,是我公子言的福气;若置之不理,我也没有资格怪罪他们。求人不如求自己,我从未想过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手中把握。”
听到这席话,赫连睿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公子···你还真是冷静的可怕。”
“不···”公子言扭头看向窗外的夜空,倏然勾唇笑了“我只是认清现实而已。”
听到这话,赫连睿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抓着栏杆的手也情不自禁收紧,紧绷的皮肤爆出青绿色的血管,骨节处的泛白皑若白雪。
“认清现实···那公子现在认清现实了吗?”赫连睿看着那抹身影慢慢勾起唇角“明日,公子的审判书就已经下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