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田万载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愚蠢的笑话一样,张狂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中舒服一点儿笑意,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眼泪流干之后的嚎啕。
“900年前,本朝被刘氏覆灭的时候,当朝大臣尚且没有死尽,何况皇室乎!刘氏以文人治国,行休养生息之法,口口声声称要善待天下百姓,最后却被妻族灭了满门!这可真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千年已过,曾经留下的一丝血脉,如今早已成了江南巨室,但无论贫贱富贵,无论身在何方,心在何处,先祖血脉里的【帝王气】,却是逃不脱的,身在帝王家,哪能由得自己随心所欲?做个安安顺民?!”
“帝王气?!”桑天亮脸色发青,他忽然觉得魔心先生在眼前摆出一副穷途末路的可怜相,很可能又是一重伪装。他暗暗运起魔功,两脚脚尖微不可察的倾斜了一个角度,做好了交错破防的准备。
“田万载,你是说,【王者威仪】在你手上?”桑天亮试探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一点儿也不想。
王者威仪,上品圣器,威力大过中品圣器【国祚】【君权神授】和即将出世的下品圣器(?)【白龙榜】。
王者威仪,据说是千年文明以来,第一件定国圣器,其形如紫焰金光,欲腾欲燃,金光呈现星座之像,凡天下武者,见之心悦诚服!
桑天亮大致知道王者威仪克制天下武学这个传说,并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但他没有胆量用自己的血肉去验证这个传说。
“王者威仪并不在寡人手上……”田万载的前半句话上桑天亮眼睛一亮,可后半句话又让他露出恐惧的神色:“而在寡人体内。”
田万载说到这里,漆黑的长袍首先燃烧起来,真的化成一身紫色的火焰长袍,紫色火焰之中,十字形的金色星光闪烁不定,似乎勾勒出一幅紫微星座的图景。那紫色的火焰,果真如同帝王的威仪,将“风”与“水”的元素能量一起逼退,于是无论是罡风还是战魂气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桑天亮脸色青白地运起魔功,周身腾起青蓝紫的水雾,水雾之外,笼罩上无数的罡风,居然只能勉强完成防御,根本不敢去妄想出招——他面前的田万载,此时似乎可以称得上天下无敌。
一切战魂,一切罡风,都休想穿透那件圣器编织成的紫焰战衣。桑天亮转头看了一眼主持擂台比武的龙傲田,不甘心道:“你这样做还算什么公平比武?”
“寡人今天来,就没想着拿什么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回去,两年前四卅惨案之时起,往往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头的路可走了。”
田万载身处无敌的光焰之下,本该得意洋洋,藐视天下英雄,可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分外温柔。温柔之中,还滚蹲着一股生不由己的悲伤。
“你口口声声说不能回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已经对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了?”
“是。”田万载的坦诚让桑天亮吃了一惊:“你……”
“寡人说过这样做不过是希望寡人的儿孙们不用再这样做,不用再去背负着看似伟大的可恶传承,不用再拿血肉去供养所谓的定国圣器。第三王朝自从开国以来,严刑峻法,苛税重徭,民不聊生,举国靠战功与军饷活着,直到四海之内战不可战,直到刘氏一族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人皆称第三王朝以武立国,殊不知百年来,不过是用战死者的血肉和冤魂,喂养一件圣器而已!当刘氏焚万民之小指,祭炼出‘君权神授’之后,一切都已不可挽回,而作为田氏后人,身负‘王者威仪’,那真是……”
“不必再说!”桑天亮打断了他的话:“任尔如何哭穷卖惨,都难以抵消尔犯下的滔天罪恶!欺师灭祖!分裂宗门!每一样罪行之下,都是魔威阁弟子的累累白骨!今时今日,趁这白龙榜出世大比擂台,本座桑天亮,以魔威阁掌门之尊,定要将你这个叛徒诛杀!否则天下人中还有谁能瞧得起我魔威阁?”
桑天亮说着步步紧逼,很快就站到了田万载面前。
田万载忽然笑了,刚刚还浮在脸上的悲伤无奈的神色早就不知去向,平日里那副跋扈的笑脸取而代之:“怎么?真以为寡人就在这里哭穷卖惨么?寡人是好心提醒你——这几年来魔威阁内斗不休,死了不知多少弟子,这些弟子的尸身,可都是定国圣器的养料呢!”
他说完,哈哈笑着伸手进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圆环,圆环上挂着八条细细的铜锁链,看起来又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看到那圆环,桑天亮瞳孔猛缩。
“天鬼降临!”
“你不是早就应该预料到吗?”
桑天亮立刻轰出一拳,冰霜爆炸,紫焰翻卷,他没能伤了田万载分毫,自己反而被一股巨力反震出去,狼狈地退出十步之外。
田万载又怎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看到桑天亮退后的瞬间就将手里的圆环丢了出去。“天鬼降临”乃是魔威格镇派秘宝,货真价实的飞神兵,被丢出去之后,立刻幻化成一只天鬼抓着八条鬼龙的形象。
大量的蓝色云雾遮断了长街,云雾之中时不时的腾起暗红色的血雾,满生倒刺的黑色鬼龙在云雾中翻滚穿梭,以围攻之势迫向桑天亮。
赤红色的血光,忽然间照透了云雾,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