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如同潜藏于人类历史中许多许多年,一直在猎杀,从未被捕捉的“喰神”。
他此刻的形象,完全和正道修士不沾边,甚至和魔道武士都不沾边,是彻彻底底的正黄冈那样的邪道打扮。
他低调第穿过阳光明媚的大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穿过那大名鼎鼎地铁匠街,经过那间已经属于自己名下,仍然被真王世子花钱雇人装修着的店铺门前,没有半分停留,仿佛那间店面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他谨慎又笃定地走在道路的边缘,全身笼罩在黑色之中,身子连靴子都早已换成了纯黑色的简式皮靴,他的阴影在的阳光下短促又阴森,许多市民看到他这样子都小心翼翼地躲开来,当然也引起了守备各处的禁军的注意,甚至有几个禁军士兵想来跟踪他,都没有成功。
他就如同隐藏在人间的喰神恶魔一样,阴森又孤立无援地从繁华都市的角落里溜过,与此同时,一队神剑门的带刀侍卫护送着一乘小小的花轿,器宇轩昂地从大道的中间开过去。
明明不过是一乘单人花轿,四个人甚至两个人就可以抬走了,可是神剑门非得出动十二个培元十重的高手小心翼翼地抬着,又派了一个人开路,一个人殿后,而开路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银尘认识的熟人。
王深海。
此时此刻,他正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手扶着腰间的宝剑,一只手大幅度地摆动着,摆出一副印度大兵走正步的架势,在宽阔的街道上横行无忌。银尘远远望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仿佛有些胆怯地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他看到王深海的脸上,苍白之间带点病态的潮红,嘴唇之上满是灰紫色的斑块,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甚至比万剑心还小一些的年轻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深紫色的眼影,整个人看起来都显示出一种畸形的早熟甚至早衰,当然让银尘退避三舍的不是他身体上的过度纵欲后的早衰症,而是他脸上那副颜艺一样的表情。
那是一副标准的小人得志的表情。雄赳赳,起昂昂,仿佛脸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辉煌的荣光,却难以掩饰他志得意满背后的空虚与茫然。他那一双曾经凌厉尖锐的眼睛早已毫无神采,如同两颗玻璃球,精致又死板,他春风得意的笑容不时地扭曲一下,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严重的病症不要发作。银尘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他一定得偿所愿了,因为他成功地成为了一位护送伯爵女眷逛街的高等护卫,一位有些许品级的官员了,对于他,对于他出身的贫苦山村来说,他就是官老爷了是可以骑在乡亲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大人物了,他成功了,他是人生赢家了,可是同时,就在他得偿所愿,成为“大官儿”的同时,他迷茫了,他空虚了,他失去了活着的方向,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一定觉得自己活得像条狗吧?银尘如此想着,钻进了小巷之中,他不愿,甚至有点不忍心看到这个曾经的人类,如今已经化身成为一条人形的宠物犬。
曾经,他是贱民,他的命或许还不如男爵家里的一条狗值钱,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有自由,还有尊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存在,因为他还有一直带领着他们闯过无数险关的大师兄,还有自己手中的利剑!那个时候,他每一次挥剑,都是有意义的,因为有意义,所以被他灌注了勇气,而勇气,是永远不可能被罡风代替的东西。可是如今,他的自由,他的尊严,都没有了,他生活下去的目标和希望,也没有了,他的生命或许比以前值钱了很多倍,毕竟一位当朝的官员比起草民来说要珍贵一些,可是他从“比狗都不如的贱命”,真正变成了一条任人欺凌的宠物狗。身份贵了尊严没了。
银尘没有过多理会王深海的状况,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负责,他背叛万剑心背叛正道的时候,就等于背叛了自己,一个叛徒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显然没有,银尘只道是这个所谓的神剑门第二席,早眼有一天要自我毁灭。
银尘走进小巷,然后在一间雅致的小酒馆前面停下来。机灵的小二看到银尘如此低调诡异的打扮,虽然有些害怕,却也第一时间迎上来:“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你这儿还能住店?”银尘惊讶地望了一眼小酒馆,真的是小酒馆啊,入眼看到的就一间房,四张桌子,后面就是一扇窄窄的们,一道窄窄的楼梯,吧台什么的还是不要指望吧。
“那是当然,小店虽然小了点,但是绝对安静舒适,也比其他的地方便宜些。毕竟这潘兴城里的地价,可不是一般人囊想象的,咱这小店,还是和上面有点关系的呢。”小二自豪地介绍起来,却换来了银尘的一记冷哼。小店的四张桌子上,有两张坐着食客,那些人,虽然没有什么阴森邪恶的罡风散发出来,可是个个一身狂放不羁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绿林草莽之人,心中揣着正道侠义不假,可噬希多是些劫富济贫,比狠殴斗的江湖客,这样的人,会聚集在一个有官家背景的小酒馆里?
小二听了银尘的冷哼,只是尴尬地笑笑,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银尘不禁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么一个甚至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子,居然有着培元大圆满的修为,银尘暗自苦笑一下,想想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