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味道张宝同2018.10.1
人们对幸福和快乐的奢望与渴求永无止境,就像人们对金钱的拥有永远也不会满足。由于人们过分地追求物质的富有,而看不到物质享受的尽头,所以,就会产生一种今世前生欠了他们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一样,所以,他们才无休无止地在向生活不停地索求。
许多人对幸福和快乐永远也不会感到满足,非但不会满足,而且对幸福和快乐的索求会越来越多。但是,他们越是这样地索求就越会感到自己不够幸福,不够快乐。这种现象我们可以从孩子这一代人的身上看得非常清楚。
他们这一代人差不多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数是独生子女,受到了比较完整的教育,许多人上了大学,有房有车有较好的收入,父母非但不是他们的经济负担,而且还一直在资助着他们。他们工作轻松,生活优越,喜欢穿戴名牌,享受着现代文明的富有与成果。可是,他们常常报怨工作太累,工资太少,房子不够大,车子不够好。好像生活永远欠他们的太多太多。
与此相比,我的母亲却说现在的生活天天都在过年,甚至是过年都没有这样好。其实我妈现在还住在六十年代工程处盖的红砖红瓦的平房里,从十多年前我继父离世后,基本上就是一人单独地生活。但她对自己的生活非常地满意和知足,也感到非常地幸福快乐。
她之所以对现在的生活感到非常地满意和知足,感到非常地幸福和快乐,是因为她这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艰辛和磨难。
母亲今年88岁了,她是我们铁四局六处家属大院里仍然活着的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这个工程处的职工差不多都是从抗美援朝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仍在活着的人几乎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了。他们都经历了共和国建国初期的那些极其艰苦的生活。
母亲是穷人家的孩子,十六岁时被父亲家人看中,与我父亲定亲。当时,我爷爷是甘肃平凉市的税务局长,我父亲家是安徽宿县乡下的一个大户人家。因为未来的婆婆不喜欢我妈的一双大脚,就『逼』着我妈开始裹脚。当时我妈的年龄已经有点大了,裹脚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可是,为了迎合未来婆婆的心愿,我妈就硬是每天裹脚,把一双好好的脚裹成了小脚。结婚不久,国家就解放了,我父亲去了甘肃那边工作。我妈妈跟着婆婆在一起生活。可是,因为爷爷在平凉那边找了小老婆,而且整年都不回安徽老家,婆婆就非常生气,心情不好,就老是喜欢找我妈撒气。我妈脾气很倔,受不了婆婆的气,就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地去甘肃找我父亲。那时几乎没有公路,也没有铁路,主要是靠两腿走路。我妈不识字,又是一双小脚,从安徽宿县到甘肃武威数千公里,我妈硬是靠一双小脚走了两三个月,才到达了乌梢岭下的铁路工地。当时,铁路工人住在用铁皮木板搭的工棚,职工家属就没有地方住。于是,父亲和工友们在山坡边挖了一个洞『穴』,用一个破麻袋把洞口一挡,就住下了。就这样,我妈跟着我爸从宝兰铁路一直到了宝成铁路,直到六十年代初再到陕西蒲城和大荔交界的洛河边上修铁路大桥,我妈都是带着我哥我姐和我一起住在洞『穴』里。那时,夜间有狼群,经常有饿狼会从麻袋遮挡的洞口钻进洞子里,吓得我妈常常夜里不敢睡觉。
后来,我爸从铁路工地调到了西安车站工作。工程处不再给我们家供应粮食和物品。我们家断了粮食,我妈就背着妹妹带着我去农民的地里捞红薯,捡麦穗。那时正是六十年代的初期,因为天灾人祸,人们都吃不饱饭,所以,你就是有钱也不到粮食。我家常常是一块红薯煮上一大锅饭,稠一些给我哥吃,因为他已经上学了,每天要走很远的路。半稠半稀的给我和姐姐吃,剩下的稀汤我妈自己喝。在我爸到西安车站工作的第四个月,他在一天大雾的清晨擦道岔时,没有注意到一趟列车已经朝他开来,结果造成了工伤事故。几天之后,我妈带着四岁的我和两岁的妹妹赴西安奔丧。因渭河洪水泛滥,过不了河,被迫在河这边等了三天三夜,而我可怜的妹妹因为夜间突发高烧,无处医治,第二天夜间就死在了河边。
父亲死后,我们不能再住在铁路工地上了,唯一的退路就是回到安徽的宿县老家。老家虽然有许多的房子,还有大片大片的土地,仅一片梨园就差不多有足球场那么大。可是,我妈因为害怕和婆婆在一起生活,就死活不想回老家。当时,我爷爷已被『政府』关押,老家都是由婆婆在管事。就在我们家面临灭顶之灾和被迫回农村老家时,工程处的领导把我妈介绍给了我继父。继父是抗日英雄,右臂上还残留着日本人的一颗弹头,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他比我妈大将近8岁。我妈虽然没看上他,但为了不带我们回农村老家受苦受罪,还是决定嫁给了继父。从那时起,我们才从工地的洞『穴』里搬了出来,第一次住进了家属区的平房里。我们家的生活从此也开始有了一些起『色』。后来,我妈为继父又生了一男两女,靠着继父的五十元钱的工资和我们每月二十九元的抚恤金,把我们六个孩子养大成人。
母亲这一生吃过许多的苦,遭过许多的罪,她深知生活的艰辛和不易,所以,再过着现在这种不愁吃不愁穿,想吃啥做啥,想要啥买啥,冬天有火炉,夏天有空调的日子,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