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被他看得有些发慌,“你看我干什么?”
“南宛,你知道姜斐然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他杀了他那两个哥哥。”
南宛愣住,姜斐然真的杀了自己的手足?
薄黎见她眼里有怔忪的暗光一闪而过,他伸手按住她头顶,“姜宥然和姜岑然已经死了。”
南宛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心里一安。
“你知道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吗?”薄黎继续告诉她,“因为他们必须要死,他们死了,姜斐然才能坐稳姜家家主的位置,还有守住门下万千门徒,这是他打下的江山,他要守住,就必须要杀戮,至于他和大天叶千眉的恩怨,其实哪里有什么恩怨呢,他们之间只有很纯粹的利益。姜斐然带领心腹亲赴加拿大追杀宥岑党是因为利益,那么叶千眉带领下属打入日本领土的势力也是因为利益,这一场仗,他们必须要打,只是叶千眉早早做好了准备,而姜斐然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南宛怔怔听着,头顶水晶吊灯的光芒折射了她眼里的一丝迷离。
薄黎微勾嘴唇,笑了一下,“其实你应该了解,你心里很明白,你经历过这种事情。”
他庆幸的一点是她在面对鲜血和杀戮的时候能够很淡定,也许是医科生的身份,又也许曾经经历过残忍的杀伐,所以她对于他人的死亡很适应。
这一点也是南宛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其实自己并不害怕这种残忍杀戮的场面,她甚至可以拿起手里的武器和人打斗。
正是因为没有注意到,她才没有崩溃神经。
“每一次征战都是一次重生。”薄黎伸手拥抱她,轻轻叹息,“和这种直面死亡的恐惧一比,你就会发现关在高门里的勾心斗角是有多么简单和舒服。”
所以当他还是闵安的黎爷的时候他才会以一副纨绔嚣张的态度笑看那个故作深沉实则鸡飞狗跳的喧嚣尘世,因为这和他想要干的事情相比一切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像一个睥睨世界的王,轻视尘雾,却又在不经意间把南宛放在了心上。
当他对着大天的肥仔说出南宛是他的女人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是自私的。
这并不是一种对心爱女人的占有欲和昭示权,更是他抛给南宛的一种负担。
他叫全世界有侵略欲的男人知道,这个叫南宛的女人是他最看重的人,如果想要报复他,唯有通过伤害南宛一个途径才能做到。
他大方的把自己的弱点呈现在世人面前。
他同时又残酷地把南宛放在了一个与他并肩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光荣又危险。
南宛没有任何的退路来逃避各路势力的觊觎和追杀。
他生,她也生。
他死,他也死。
*
南宛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一个明亮的午后,她带着一个白衣少年穿过被炙烤得火热的青石板小街,一人一盒装得满满的冰镇乌梅,边走边沿着街边的小店铺慢慢散步。
她巧笑倩兮地和少年说着那熟悉的对话:
“唉,阿黎,你要走了吗?”
“玩够了,当然要回去。”
“就这样回闵安了?”
“不,先去这里的东临街见个朋友,我朋友说好要等我一起回去。”
“东临街啊,在最东边,要穿过大半个西庄镇呢。不过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行啊,阿宛,把我带过去,多给你点报酬。”
“好啊好啊。”
转过街角的时候,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忽然冲了过来撞到了她,并顺走了她那个装着五百块钱的小布包。
她惊叫着追了上去,白衣少年跟在她身后一直喊她的名字。
“阿宛,阿宛。”
风很暖,又很热,又似乎有一点凉寒。
像狂流似的呼啦一下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往后张望,看到少年白色衬衣衣角飘扬在风里。
她张着双手朝他喊:“阿黎,阿黎。”
然后他们追到了一个野草森森的宽阔草地上,沾了一身的树叶子。
偷钱的黑衣中年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头目露凶光地瞪着他们,“还追我?你们不要命了吗?!”
“叔叔,你把钱还给我,我求求你把钱还给我吧!”
“找死!”
男人忽然从腰后掏出一把锋利匕首,朝南宛一指,想要吓唬她离开,“你再跟过来老子一刀捅了你!”
南宛一心惦念自己的钱,不由分说就要扑过去,阿黎从后面蹿出来拉住了南宛的手臂。
“阿宛,别过去,危险!”
“可是,阿黎,我的钱,五百块哪!”
“我帮你拿回来,你往后站。”
少年英勇的阿黎只身挡在了她面前,一脸的无所畏惧。
南宛仰头,只看到他干净得像天山冰雪的白衬衣,衬衣一角在微风里微微飘动。
风依旧很暖,又很热,又似乎有一点凉寒。
依旧像狂流似的呼啦一下穿过了她的身体。
这一次,她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
等她回过神来,她的肩头已经在流血,是那把寒光森森的匕首插在她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所导致的伤口。
而那个偷钱的男人躺在地上,心脏处破了一个洞,往外流的鲜血几乎染红了他一身。
她发慌地转头看向阿黎。
阿黎右眉划伤了一道口子,鲜血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