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病毒
林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碎干净了。
但事实上，他大概只是左腿腿骨发生了骨折——他坠落时候的状态可算不上有多好，左腿是第一个着落落点，他的速度又高，不骨折才是怪事儿。
这要是在从前，骨折绝对是大事儿。
但林默眼下只是伸出手来，大概摸了摸，然后一错，自己把位置重新对正，在炼狱般的世界里坐了一会儿，就能重新站起身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骸当真是个不错的好东西。
但也就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而已。
林默正立身在一片火焰的世界之中，从末日之初到今天，这座城市正第二次陷入火焰之中。
林默触目所及，所见的皆是肆虐的火焰，低矮的楼房在火焰之中一寸寸倾颓，世界里全是火焰的声音与滚滚的热意。
左腿微微有些不适，他抬起头来，正看见那位刚刚万炮齐鸣的伽娜尔从天空中仿佛挺尸一般坠落的身影，林默自问都不大可能打出这种恐怖规模的电浆球炮弹打击，更别说那家伙了——这一次的齐射可能使致命性的。
但它也确实起到了相当的效果。
林默的浑身大面积的烧伤了，数枚电浆球炸弹轰中他的后身，虽然有电弧层作为林默的一层阻隔，但也就保证了林默没有被直接轰杀成渣而已。
他的身躯之上大面积的烧伤，黑色的鳞甲甚至都开始脱落，鳞甲之上更是有着大面积的灼斑，要命的剧痛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但林默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愤怒的火炉”，整个身子仿佛都在向外升腾热气。
这可并不是一种多么好的体验。
林默刚刚迈出一步，就意识到了其他的某些情况。
有个真正的热炉正向他走来。
那是力量型的伽娜尔。
她仿佛是一个刚刚冲完澡就走进三九天的家伙，浑身上下蒸腾着大量的、白色的蒸汽，林默甚至只能看见对方隐匿在蒸汽之后窈窕的身姿。
但这家伙同样是一个威胁。
林默觉得自己还需要一点儿时间——而对方似乎是一个时间观念比较差，或者说有话就会接的家伙。
因此林默微微拔高声音，他的声音现在显得有些暗哑：“我想你的克隆体的数量不大多。”
不出林默所料，对方回应了他：“确实如此……林默。”
与正在大量产热的状况不同，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恬淡，就如它的人，仿佛只凭借声音，就能想象到拥有这样的声音的人儿到底拥有怎样的性子与面孔。
但她其实是一头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极端变异体。
一头本质上，彻头彻尾的怪物。
林默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
“你后悔了么？”她仍然在向林默逼近，不疾不徐，像是完全没有看出林默的意图，声音却带了点儿玩味的味道，“其实我最不大愿意与你开战，林默，你身上既没有让我动心的基因，又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动动手指就能杀死的人。
“——你需要我倾尽全力，却并不能带给我任何程度上的收益。”
林默笑起来：“看来后悔的是你。”
她因为林默的这句话露出浅笑，因为蒸汽的原因，这一线足以倾国倾城的浅笑林默并未能目睹，只从她的声音之中听出来了那份淡淡的笑意：“我确实后悔了。
“后悔在当涂县不应该将圣骸交给你。”
林默道：“你又不是真正的圣人，总会做错选择。”
这句话像是在安慰，但其实是嘲讽。
但伽娜尔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反而道：“你觉得圣人应该是什么样儿的？”
林默真的去思考了这个问题，但在脑海之中逡巡一圈儿，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答案，因此，这样一个简单无比的问题，他竟然无从回答。
于是在她的对面，伽娜尔笑起来：“你看——哪儿有什么圣人，我刚刚苏醒那会儿，谁都觉得我是怪物，但我吃几个人，变一变，再表现的神叨——你们这儿是这个词儿吧？——一点儿，我就是神了。”
她的情绪第一次发生剧烈的变化——她发出近乎于疯狂的笑声。
林默都微微一愣。
然后在某个瞬间里，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响起的是一道凌厉的破空声。
林默脸色微变，在这一刻弓步下蹲，双手抱前，然后迎接撞击。
那是一辆迎面撞上来的重卡，林默的身躯发生剧烈的震荡，饶是他，都差点儿没能稳住身躯整个儿人飞出去。
但他终究还是稳住了，弓步的右腿深深嵌入地面之上，在被远远近近的火焰映照成淡红色的白色烟雾之中与那个女人角力。
两个人在这时候近乎零距离的接触，面孔之间的距离甚至只有二十厘米。
两双瞳孔再一次彼此凝视，猩红仍然猩红，而那双天蓝色的瞳孔之中也没再应用那种催眠的能力。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彼此之间只有相互力量的传递，仿佛是两个运动员选手在进行角逐，但场中这是你死我活的角力。
两个人主要接触的手臂。
女人手臂之上的臂甲最先碎裂，在密集的撕裂声中彻底报废，然后是林默双手手臂之上的黑色鳞甲，一寸寸的绽开，鲜血从里面流淌出来，流淌到对方的血肉之上——对方的身躯强度甚至比钢铁还要坚硬。
然后林默的伤口里开始生出一些细密蛋愕难管，顺着流淌着的鲜血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