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入榷场?这是为什么?”
刘克庄有些诧异,毕竟他们此番到襄阳的目的乃是审查税赋,可不包括这榷场。
赵崇龙诉道:“你们觉得,那榷场当真如同吕文焕所说的那样繁荣吗?”
“嗯?若是深究的话,的确是有些疑惑之处。因为在那些人脸上,我并没有见到开心、快乐的表情,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穿的衣裳太新了,新的让人不可思议。”刘克庄开始回忆之前所见到的场景,越是回忆就越是充满疑惑。
“没错。”
赵崇龙诉道:“寻常人等所穿衣裳只有半旧不旧,哪里会成天穿着新衣?更何况是所有人都穿着新衣服。这就更让人感到奇怪了。正是因此,我认为这吕文焕定然想要隐藏什么!”
“隐藏?他可是安抚使,而且那吕文德也是崇国公,他们有什么好隐藏的?”黄震问道。
赵崇龙回道:“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们定然不想要让我知晓一些事情来。也许,是因为这些事情会影响到他们的仕途。知道吗?”
刘克庄脸上现出疑虑,但黄震已然张口回道:“若是这样,那咱们就更要追查了。”
“没错,所以我才让你们隐藏身份、暗中调查。最重要的是,绝不可让他人知晓你们的目的,明白吗?”赵崇龙神色凝重,对着眼前两人嘱咐道。
“我等明白。”
黄震似乎有些不解,抬起头来问道:“只是赵大人,您可是天使,为何要这般小心谨慎?我料那吕文德虽是厉害,但如何敢抵抗天威?依我看,只需大人提出要求,那吕文德定然不可能拒绝,自然会乖乖听话,让我查看他这些年来积累的账簿。”
“你啊,还是太书生气了。岂不知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造假这事?若是他将伪造的账簿呈上来,我如何能够看到?”
赵崇龙目中顿时流露出一抹狠色,双手更是蓦地攥紧:“更何况对方做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了。我若是不提防,那才不智。”
“属下明白!”
黄震被吓了一跳,连忙俯首应了下来,心中兀自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何惹怒赵崇龙。
“没错。那吕文德明知道我们此行就是为了调查他的,如何会露出马脚来?”刘克庄也站出来,挡在黄震之前,用责备的语气对着黄震说道:“赵大人正是料到这一点,这才让我们隐秘行动。”
“正是如此。”
赵崇龙稍感放心,当初将刘克庄召入麾下没有做错,黄震固然耿直、正义,但却太过刚正,不知晓转寰之道,若是有刘克庄从中调节,自然能够起到相当用处。
他神色蓦地变得严肃起来,语气沉重的对着两人说。
“关于我朝目前状况,你们也知晓。先前北伐之战,早已经将国库消耗一空,然而各地官员依旧视若罔闻,经常以各种理由申请援助。物资本就有限,然人之欲无壑,如何能够填饱?正因此,丞相方才将我等派出,便是希望我等审核各地税赋,以免当地官员出现渎职情况。这个,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若是那吕文焕隐藏榷场收入,将大部分的税赋截留,那国库定然不足。若是国库不足,如何能够稳定天下?这一点,还请你们务必要谨记在心,明白吗?”
他之所以来并非全无理由,实在是因为贾似道察觉到朝廷税赋难以支撑,所以才让赵崇龙跑到这里来,目的就是审核、查看吕文德有没有贪纳工帑,甚至是私自截留税赋。
这本是宋朝每年惯例,吕文德也知晓这一点,当然也不会阻止。
只是往常时候,那些前来审查的人基本上都是走一遭过个形式罢了,所以吕文德也不怎么在意,以为这一次也会如此。
但是对于赵崇龙来说却并不如此,要知道他为了能够争取到这个机会,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如何肯轻易罢休,这才表面上装成贪官迎合吕文焕,暗地里却派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两门手下,便是为了得到关于吕文德私底下究竟做了那些坏事。
只有找出这些坏事,他才能够彻底干趴下吕文德。
“虽是如此。但赵大人,你也知晓往常时候这襄阳从来不曾出现问题。你觉得我们能查处来吗?”刘克庄稍感紧张,低声问道。
黄震也道:“没错。若是咱们未曾查出来,到时候又该如何?”
眼见两人面有疑惑,赵崇龙立时解释了起来:“也许你们不知晓,但是我前来之前,曾经查阅过了他的九族状况。除却了那吕文焕之外,他的子嗣以及亲族莫不是充塞军中,大大小小都有军职。若是一两个倒也罢了,但是全族上下上百口,皆是拥有军职,这就令人奇怪了。难不成他全族皆是忠烈?”
“这般看来,莫不是他有所图谋?”黄震为之心惊。
太祖祖训也许不存,不过宋朝士大夫向来对军阀充满敌视,稍有任何动静便会惊觉,认为对方乃是存了造反的嫌疑。
昔日狄青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充满屈辱的去世了。
赵崇龙阖首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若是这样,那定然不能放松警惕,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来。”黄震、刘克庄双眼一对,下定了决心。
赵崇龙心中暗喜,庆幸自己并未看错人,诉道:“没错。所以才要你们两个隐藏身份暗中调查,毕竟我身份敏感,轻易间脱离不了。而你们两个也不曾露面,他们断然无法认出你们两个,却是方便你们行动。”眼见两人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