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群山之中,一座道观傲然屹立其中,正是那全真教祖庭所在之地。
红砖绿瓦、雕梁玉砌,数十间广阔宫殿,正立于终南山之巅,四周围云气吞吐、云霞明灭,正如那天上仙境一般高远宁静,万千松柏横插竖立,稀疏阳光纵横交错,倒是让这片悠远山峰浑似那秘境一般,越发充满神秘的气息,其中亦有清冽泉水汩汩而流,叮咚作响正如琴音笛声一样,奏响了自然的乐章。
钟天地之灵秀,养人物之精粹。
这天下第一福地,当真是名不虚传。
只是今日,李志常且看着这满庭落叶,却不免有些怅惘,修道多年本应该保持平静的心境,此刻也像是那深潭之中被丢入了一枚石子,溅起无数的波澜来。
“师兄!”不远处,一位道人信步走来,他面露慌张一脸忧愁:“天可汗的使者已经来到这里了,他要我们立刻启程前往大都参与佛辩,这下子看来那纳迦寺、禅宗少林寺以及神霄派、正一派是准备彻底发力了。不知师兄有什么计划?毕竟你现在乃是咱们全真教掌教,若是再不做出定计,只怕咱们这道统,可就要彻底断绝了。
将手扫了一下那足有近千平米的广阔操场,李志常忽的张口问道:“张志敬。你与我三十年前一并拜入师尊名下,当时候你可曾想到今日场景?”
“没有!”
张志敬一时间顿住,且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广场,口中立时呜咽起来。
三十年前,他不过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年少孩子,仅仅因为家中父母贫困,所以就将自己送到全真教之内。而那个时候,每逢开门收徒时候,那场景可谓是摩肩擦踵、挥汗如雨,商贾豪门、达贵官人亦是连绵不绝,那场景岂止眼前这萧条落魄所能媲美?
心中哀怨,李志常说道:“没错。自师尊仙逝之后,咱们这全真教就已经彻底落寞了。只可恨我修为短浅,蹉跎修行三十余载,至今未曾窥见门径,修得地仙一流。不然的话,如何会落得如此境界?”
“没办法,师兄。”摇着头,张志常满脸苦涩的回道:“那纳迦寺如此主持八思巴甚是厉害,年华尚未过二十,已然修成地仙之体,放眼世间也仅有几人能够对抗。要知道便是我们师尊,也不过是年近中年时候,方才突破罢了。面对这人,我等实在是没有丝毫胜算。”
“唉,看来此劫是断然难以逃脱了。”
遥遥一望,李志常且看着那渐渐落下的夕阳,丹霞万千、紫气横生,本来是最好的修行时候,然而他却毫无心思,依旧是直愣愣的看着,像是要将这最后一缕光辉纳入眼帘之中。
“既然如此,那师兄的意思是?”
张了张口,张志敬想要询问李志常的意见,只是这个时候李志常却蓦地转过身来,一手拂尘轻轻一扫,这一扫就像是那扫帚一般,将他心中沾染上的那些灰尘全数扫出,口做宣号。
“杂乱朝还暮,轻狂古到今。空话空寂念,若有若无心。”
一步一步朝着大堂走去,李志常不免想起了想着昔日里陪伴师尊西游时光。
这句诗乃是他师尊丘处机西行时候经过函谷关时候所著,其缘由本来不过是悲古伤秋、感叹时光轮回,然而如今这句诗词却正似为他们全真教今日一劫下的批语一样。
诺大道观,就此衰败,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张志敬看了半晌,随后方才恍悟起来,低头说道:“我明白了,师兄。”说罢,转过身朝着山下走去,毕竟那里正有蒙古大汗派遣而来的庞大军队,若是无法很好的处理,可是会对他们全真教整个道统传承,造成严重的影响。
另一边,李志常却是一路踏着山石,很快地就来到了说经台之上。
一缕幽香飘然而来,却是让他那本是烦躁的心境稍微安宁下来,且看着不远处盘腿坐着的一人,当即辑手说道:“师尊。徒儿再次行礼了。”且看着那盘腿坐下的一人,虽是满头白发,然而肌肤却是恰如婴儿,除却了双目紧闭未曾张开,在别人看来当真以为他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这个人正是已然仙逝的长春真人丘处机,距离他仙逝已经半年有余,然而直到此刻却依旧维持往常相貌,端的是修为高深。
李志常走上前来,将手放在那说经台之上摩挲起来,目光怔怔扫过了那些熟悉至极的字样,目光中不免有些悲悯,念叨了起来:“师尊!我晓得你当初西游,拜谒成吉思汗不过是为了解救苍生,消除一场杀孽。然而这中华大地,却始终战火连绵、纷争不绝,并未因你一人而天下太平。既然如此,那你当年为何要远赴北方,莫非你所求者不过是我全真教兴旺发达?只可惜自古以来兴衰难定,昔日里遍布朝野、道观人数远达数十万的全真教,如今时候也仅剩下几人罢了。正所谓其兴也勃也、其亡也忽也。即是如此,师尊所求者究竟为何?”
百般思索,李志常却始终无法找出缘由来,只好暗道一声:“师傅,得罪了。”说罢,他就走上前去,将那遗蜕放入一边开凿好的洞穴之中,然后将其封闭起来,防止那些随时随地都会找来的敌人坏了丘处机的法躯。
等到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钟头了,头上的太阳也滑倒西方,随时随地都会收起光芒,让这一片大地重新归于黑暗之中。“”随后他默运真力,将手朝着那说经台猛地一拍,当即将这说经台整个震碎,上面的石壁具是酥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