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到营中之后,却见那主帐大营尚且灯火通明,心中挂碍父亲伤势,更兼父亲交代的事情尚未完成,心中愧疚之余便走入主帐之中。
掀开帷幕,张弘范便见到眼前灯火通明。
那是因为在这地面之上,正有数百只火烛正在燃烧,它们按照五行八卦的模样排列在地面上,一个个全都正燃烧着熊熊之火,四溢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更是让人感觉全身通透,仿佛置身于仙海云端之上。
而在这香烛之中,那张柔正盘坐其中,双手摊开放在膝盖之上,鼻息之中不时将那燃烧的香气纳入身躯之内,双目微阖应当是正在修行,于其身后更是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随着呼吸这身影也是越发清晰,直到现在约莫已经开始瞧出一些清晰的痕迹了。
“父亲!”
进入其中,张弘范脚步立刻便放缓下来,便是声音也下降了许多,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将这香烛吹灭。
他知道,自前些日子父亲和那赤贼首领萧凤战斗之后,就因为身体旧伤引爆,不得不始终设下这五行八卦锁命阵,以这每一根届时价值十两银子的西海龙涎香来续命,并且每天都待在这军帐之内调养生息,好维持身体不至于崩溃。
如萧凤这般能够恢复青春、长生永驻的玄通,终究还是属于少数的。
听到张弘范的声音,张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问道:“关于火炮的事情,你可有情况了?”
“禀告父亲,孩儿无能,未曾探得对方消息。”张弘范顿时跪在地上,一脸难过。
在父亲身负重伤的时候,他却不能帮到父亲并且解决吩咐的事情,这实在是他一生的不堪。
张柔却摇摇头,一脸和蔼的回道:“无妨!你只需要继续派人盯住对方,总是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细想一下,他忽的问道:“对了,你可知晓那李明昊近些日子有些什么举动?”
“举动?”张弘范顿觉困惑,仔细想了一下便道:“每日里一直和军中将领吃喝玩乐算不?”
张柔无奈看着张弘范:“你觉得这算吗?”
“不算。”张弘范只觉羞赧,不禁低下了头:“那厮最近除了在攻城时候出现,并且遥遥射击之外,就没干别的事情,就始终和他的那些将领们聚在一起。”
张柔双目不禁皱起,却道:“若是这般,那只怕危险了。”
“危险了?这是怎么回事?”张弘范只觉困惑,更不知晓这其中有何联系。
张柔解释起来:“你要知道,这李明昊乃是西夏皇族后裔,当年蒙古大汗成吉思汗进攻西夏时候,因为贪恋那西夏王妃的美色,就将此女带入宫中企图奸污。却没料到那西夏王妃甚是刚烈,一时不慎被咬断了命根子,以至于一命呜呼。故而让继承大位的窝阔台大怒,下令将西夏党项一族尽数诛杀。而那李明昊之前因为投降蒙古,故而侥幸得存性命。然而灭族一仇,岂是能够轻易消除?当今大汗也知晓此事,故此一直压着此人,防着此人因族仇而反叛。”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父亲为何总是提防李明昊,原来有这般原因。”听到这时,张弘范方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为何他父亲、史天泽两人总是对这李明昊顾虑重重,原来是有这般原因啊。
“没错。”
点点头,张柔却觉得胸中有些沉闷,不禁咳嗽了一下,方才吐出一口浓痰。
只见浓痰之中献血点点,更彰显他此刻身体伤势之重。
张弘范见此模样,顿时紧张跨过火烛,来到了张柔旁边将其搀扶起来,紧张问道:“父亲,你还好吗?”
却见这时,张柔却一挥手,衣袖卷起阵阵劲风,登时将满地火烛尽数吹灭,缓声说道:“放心吧,我还死不了。”
“可是父亲。你为何——”张弘范却觉奇怪,又是问道。
“过犹不及。我这伤势并非一朝一夕,早在幼年时候便因为争强逞能留下的,只不过被那孟珙窥中以至于一刀得手,而那萧凤的神通虽是了得,却也撼不得我这金刚法身。只需要稍微调养一下,自然可以恢复。”
连连摆手,张柔又是重新挺直身子,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那赤凤军却突然冒出,竟趁着我大汗麾下军队分布四方,中央空虚时候骤然起兵,打得咱们都是彻底懵了。若要让远征西方的军队回援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就连我也被南朝牵制,短时间内无法回访,被逼无奈之下只好让这李明昊出征。”
张弘范不觉骂道:“那赤贼首领倒是阴险,贯会找准时刻。至于那孟珙,也是一般险恶。若是正面对决,他岂是父亲对手?”
若非蒙古频频用兵,主力军队全都正和别人战斗,如何会让赤凤军发展到如今阶段?
至于那孟珙?
若非此人利用父亲沉疴旧伤,如何能够一击得手,挫败整个蒙古侵宋的大计?
“兵者,诡道也,武学一道,也是如此。这也怪不了那人,若是我也会选中这个时候,只能说因为我等连连大捷,以至于迷了眼睛,以为这天下无人能够和我大军对抗。正如我也以为自己金刚法身浑圆如一、绝无破绽一样,结果也被那孟珙和破了。这般道理,你须得谨记。”
张柔却不以为意,反而解释起来:“当然,如今时候也并非没有补救之法。若是大汗肯就此停止用兵,固本培元、休养生息,日后自然不会有这般处境,就算是护得江山百年也是可以的。但若是还执意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