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喜循声移步一看,花架后面一个美妇人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只见这美妇人,上身着的是翠绿直缀裌衣,乌黑的高砌云髻上插的是金凤簪,杏眼里似一潭秋水,精细又弯弯的月牙眉,粉面含春,皓齿如玉,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梁玉喜一时看得呆了,只觉此妇人虽说不面熟,但这神韵却甚为熟悉。看这一身的富贵气,莫不是圣上带的妃子?
梁玉喜一时也忘了身份,忙道:“小的没有此意,不知夫人在此,惊扰到了。”
那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花蕊夫人。她第一次见梁玉喜穿了一身官服,说不出的别扭,忍不住就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在她心目里,梁玉喜还是那个半大的小子,一副小厮的模样。
梁玉喜也有些惶惑,不知道这妇人笑些什么。只是怕自己莽撞进园,冲撞了圣上的嫔妃,忙低头施礼抽身准备走。
“你才来怎么就要走了?”
梁玉喜一怔,心想“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该留在这里?”
花蕊夫人见他傻站着,就又道:“梁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一当了县令,就忘了旧友了。”
“我……你是?”
花蕊夫人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是谁?你想想看。我们怎么认识的?”
“恕我眼拙,真还一时没认出来……”
“以前叫妈妈的时候,嘴可甜得不得了,怎么今日就忘了呢?”
梁玉喜看着这美妇人惊得张大了嘴,这难得真的是曾妈妈?不是她,难道还有第二个自己叫妈妈的?不过,这眼前的妇人美得摄人心魄,而曾妈妈……
“好了,玉喜。我真是曾妈妈。”
“妈妈这容颜……”
“这也是一言难尽。难得今日你到这里来,定是圣上召你进来的吧?”
“嗯,是的。我就是想念着妈妈,就正想到后院看看,没想到,还真碰见妈妈了。”
“那你来,在妈妈这里坐一坐,吃盏茶再走。”
“可以吗?”梁玉喜有些迟疑,他隐隐的觉得这美艳的曾妈妈跟圣上有什么渊源。
“来吧,你费六爷也还多次提起你呢,你不想见见他?”
花蕊夫人一把拿住他的手腕,就牵着他往后院的一个茶室走去。
要到门口,花蕊夫人叫道:“六哥,你看谁来了。”
进了茶室,梁玉喜就见短人王费六爷盘腿坐在蒲团上,正独自在饮茶。费六爷一见梁玉喜,笑呤呤的看着他,道:“小子,稀客啊,你怎么来了?”
“六爷,好久不见,也不知道你们一别后怎么样了?想不到今日还是在这里寻着了你们。”
费六爷与花蕊夫人对看一眼,笑道:“小子,也算你有心,还记得六爷。”
“当然记得,我还一直想着跟六爷再啃一条牛腿,吃一顿酒呢。”
“那好啊,你坐下,我们爷俩不醉不休。”
梁玉喜忙道:“六爷,今儿可不成,我这有些事体要办。改日我一定来陪您吃酒。”
费六爷愠怒道:“你小子是不是当了县令后,就耍起官威来了?”
“六爷,我怎么敢耍官威。这县令不也是赶鸭子上架嘛,要是得闲能吃酒,我还巴不得陪陪您呢。”
花蕊夫人一旁道:“我们也听说了,这清河县境内已经出不去了,不知何方妖孽法力如此高强?圣上一定是要你想法子让他出去吧。”
梁玉喜点点头,“这哪有什么法子。不光是这事,还有林场的沙陀人虎视眈眈的,不知道这县城保不保得住呢。”
花蕊夫人问道:“沙陀人真的如此厉害?”
“我也没有见识过,不过柴公子他们见识过,说沙陀人把木客都施了魔咒,迷了心性,变成了他们的人偶。这些人偶只知砍杀,完全不能自已。”
费六爷道:“那些木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只有这些木客是人偶,他们能厉害到哪里去呢?难不成,他们还以一当十了。”
“我听说,这些人偶以一当百都不为过,皆因为他们没有了心性,也不被刀砍剑刺所伤,除非是剁成了肉泥。不过人偶凶悍无比,比平日的力气更大,动作更快,又不畏惧什么。”
费六爷啧啧连声,“那还当真是可以以一当百。”
梁玉喜见花蕊夫人亲自沏茶,也不见玉莲她们,就问道:“妈妈,这玉莲和五娘呢?”
“她们都走了,在魔障降临的时候出境了。这样也好,免得被困在这里。”
梁玉喜听说五娘不在,心里若有所失,“她们怎么离开了?”
“这个说来也是话长,是我让她们走的。玉喜是挂念五娘了吧?”
梁玉喜脸一下泛起了红晕,“不是不是,我也是想看到她们……”
“五娘会回来的,若是有缘,你们也可能再见啊。”
梁玉喜听花蕊夫人这样讲,想她可能一直误认为自己对五娘有些欢喜。其实,梁玉喜一直觉得五娘只是很亲,倒从来未把五娘往欢喜的人上去想。因为,他自己觉得心里是有一个欢喜的人儿的。
只是这个人儿他又不好讲出来,甚至自己都不太敢承认。此人就是东闾珏。
从两人躲在废庙草堆里始,梁玉喜一直未被拨动的心弦,似乎就在那一刻被拨动了。以后见到东闾珏,每一个笑靥和回眸,都是那么动人。东闾珏几乎像一个时不时会出现的幽灵,在不经意的时候就能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每当这个时候,梁玉喜就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