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荨见云宴不再开口,知晓她是心里有事儿,不愿意说,微微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暗屉里拿出蚕丝锦被,给她盖在身上,而后继续帮她按着腿儿,整个车厢里头寂静无言。
云宴倚在车壁上头,这车里全都铺了棉花,倒也硌不着她。此刻她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好像所有情绪都一涌而上,在心头徘徊着。恨?她该恨谁?恨齐禹吗?
他始终只是不爱自己而已,同样的自己也不爱他,两人不过是被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好像商品一般,任由人摆弄。
但他的不爱,却可怜了云王府一千多人,全都因此无辜丧命……齐禹啊齐禹,今生,就算为了云王府,我也不能再让你坐在皇位之上!
‘嘀嗒’微凉的水滴落在玉荨的手背上,她怔了怔神,再抬头看去时,只见眼前的云宴微垂着眼,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来有些挂到纤长的睫毛上,有些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裳上头。
“郡主……”玉荨不由得握紧了她放在膝头的手,心里边酸酸的,郡主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经历了那等事情,还要被送进宫去,日后更艰难的生活,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替她承受。
恩?自己怎么哭出来了……云宴拿出怀里的绣帕,轻轻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有些憔悴地道:“没事儿,不过是突然想到一些伤感的事情,没事儿的,真的……”
像是说给玉荨听,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这边云宴和玉荨各自沉默,那边马车里头好不热闹,琪鸢小姑娘拉了琳琅一起,俩人掀开车帘凑着脑袋往外边儿看,见着那捏糖人的糖葫芦的,更是高兴得直叫唤。
“姐姐你看,你看!那是什么?”琪鸢伸手指了路边的一处小摊儿,那里站了个青布麻衣的小贩,正满脸堆笑的吆喝着:“糖葫芦,糖葫芦咯,欸欸,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咯~”
琳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因为马车已经离得远了,只能看个大概,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姑娘,那是糖葫芦,这儿的小孩儿都爱吃。”
其实琳琅倒不觉得那东西有什么好的,酸的掉牙。
琪鸢第一次见到糖葫芦,内心更多的是好奇,那红红的一串串儿的东西,有那么好吃吗?“姐姐,我可以吃一点儿不?”
琳琅皱着眉摇头,满不赞同:“姑娘,那东西有甚好吃的,再说了,您这刚刚才好些,可别再折腾了!”万一再吃出个好歹来,她可找谁哭去!
先前姑娘被那苏琴一支带了镇妖令的银钗穿腹而过,连她都以为姑娘是死定了,谁知道后来姑娘突然就醒了过来,不止身上的伤好了,还顺带解决了苏琴那个大麻烦。
可是自己问姑娘是怎么回事儿,她又一直不说……欸,算了,这些都不是自己能管的,也许司命星君给姑娘留了什么救命的法宝呢?
琳琅掰着那颗小脑袋往马车里边回去:“姑娘,听琳琅的话儿,那些东西没什么好的,你要是想吃,回头咱们回去了,求一求百花仙子,她那儿的吃食可谓是最好的。”
青黑色的车帘被放了下来,挡住了琪鸢一脸期盼的目光,将个垂涎三尺的琪鸢小姑娘和外边儿热闹的街市给隔绝了起来。
哦!心痛!琪鸢小姑娘捂了胸口,一脸心痛的模样赖在琳琅腿儿上打滚撒泼:“哎呀,姐姐,就吃一点点儿,不多吃,就尝尝味儿,我保证!”
有吃的却不让她尝尝味儿,这还有天理嘛!
倒霉孩子!琳琅心里默默佩服了一番司命星君,居然能忍受住姑娘的无理取闹,将她养了百年之久,佩服,大写的佩服!“姑娘,咱们已经走出去好远儿了,想吃也没了啊!”
没了,没了……琪鸢顿时就焉儿了,整个人仰着脑袋躺在琳琅腿儿上,一双小胳膊无力的耷拉着,眼睛里头‘本人已死’四个大字赫然呈现。
“我差不多已经是只废兔子了……”不会法术,不能自保,不能飞,不能写字不会画画儿,现在就连吃,她也不能了嘛!
看着她这副惨兮兮的小模样儿,琳琅又忍不住蹂躏了一番她的圆脸儿,软乎乎的,手感倍儿好!恩,难怪司命星君把她当女儿呢,这么可爱的**物,很多见,但像姑娘这种能说话儿的可不多见呐!
咳咳,严肃点,自己得严肃点!想到了司命星君派给自己任务,琳琅连忙收回了在某团子脸上蹂躏的手,一本正经地道:“姑娘,你和云宴都谈了什么?她怎么会答应让我们同行?”
云宴肯定是重生而来的,既然看见了和她一样是重生的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的苏琴最终死在姑娘手上,她怎么还能接受她们?难道不怕自己和姑娘连她一起杀害了吗?
这个嘛……琪鸢翻了个身儿,从琳琅膝头上爬起来,将身子往后倾了倾,靠着身后的抱枕,眯着眼睛道:“我就和她说了几句话,我告诉她,我可以帮她达到目的。”
云宴重生而来,虽然不知道她前世究竟为何而死,但她今生的目的并不难猜,她想复仇,替云王府枉死的那些人复仇,或者说,她想要这个王朝,想做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帮助她达到目的!琳琅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姑娘,您疯了吧!怎么能这么说……”她们下凡来,就因为有人私自改命,扰乱了天道。
怎么姑娘还敢说要帮助云宴!虽然不知道这云宴究竟是不是擅改天命的人,但她确实是这场变动中最大的原因,或者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