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宫城。
锦绣瑞脑消金兽,红桌清酒碧玉杯。
倒真是叙旧。
顾南坐在桌边抬眸看萧从瑜,青年抬着酒壶斟酒,白皙手指握着碧色酒杯,无端风情。
“难得来一次,何必看着我发呆。”萧从瑜轻摇酒杯戏谑看顾南,凤眸中波光流转,又低声笑一下:“即便是我与我无话可说,说些平南侯府的事情也好,是不是?”
帝王心弯弯绕绕,顾南看他一眼,直接开口:“你究竟想做什么?”
闻言,年轻的帝王放下酒杯,嘴角笑容温柔和煦:“不如说说,你想做什么?”
顾南皱眉。
萧从瑜看着他的脸,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掩去,用那双深沉的眸子对上顾南的眼睛:“平南侯府,我能帮你。”
“条件。”
“条件?”萧从瑜重复一句,挑眉笑起来,眼眸深处尽是潋滟流光:“我想要的人,离开我太久,是该回来了……你说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陛下,莫要太执着了。”
一句话,帝王眼眸一暗,垂眸手指有节奏敲打红木桌面,沉默许久,低声开口:“你说你想要自由,可是贺骁戈,他并不能给你自由。”
自由?顾南愣了愣,突然想起曾经清风明月下的大漠沙如雪,还有沉稳青年眼眸中的情意。
只是想着,神情便忍不住柔和起来,顾南微笑敛眸:“……不,他给了。”
萧从瑜沉默着看眼前的青年,他低着头,日光垂在他身上,嘴角的温润笑容在光芒中温柔的不像话。
多好,却是不给他的。
萧从瑜握紧手,突然觉得嫉妒,嘴唇颤抖几下,沙哑着声音出声:“……你骗我。”
语气竟隐约有些脆弱。
顾南原本就不是心狠之人,见他如此,在心里轻声叹气后转移话题:“至于平南侯府一事……那是贺骁戈心上的担子,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被顾南回绝,萧从瑜抬眸凝视着他的脸,没说话。
顾南怕极了这样的眼神,忍不住避开,垂眸道:“今日也不早,出宫城也需要许多时间,陛下,我……草民便先退下了。”
萧从瑜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顾南抬眸瞥他一眼,等待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木门一开一合,匆忙掩去外面欢喜颜色。
年轻帝王缓缓睁开眼,望着被关上的门无声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抬起手,用食指沾了酒水在桌上轻抹几下,笑容愈发灿烂,乌黑眼眸内敛,深处慢慢全是掠夺占有和疯狂。
“既然已经回来,怎么还能让你走……太晚了,顾南。”
低沉声音中,萧从瑜自暮色中站起来,缓步走向窗边远眺,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掩入宫墙,最终消失不见。
身后微风轻动,桌上水渍反射日光,苍金描绘两个大字。
顾南。
回到平南侯府时,贺骁戈恰好归来。
顾南倒了茶水递给他:“今日如何?”
贺骁戈点点头,其实无需多说顾南也知晓,世家背后本就复杂,何况如今平南侯还是这般模样。
想到这,顾南抬眸看看贺骁戈疲惫的模样,伸手压着他肩膀让他坐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记得上次你尝我的手艺还是在清河镇的时候,今天我心情好,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讲究。”
语气轻快,眉毛微挑,眉眼间温柔模样煞是染上明媚色彩,贺骁戈很喜欢他这样的模样,眼眸中的温柔难掩:“好。”
说是讲究,其实最多不过三菜一汤。
两个人已经足够。
两个人?似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顾南想了想,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哟哈了。
大概又去哪里浪了,顾南想想从前哈士奇闲着没事就失踪的行径,也没多想,笑着拿起筷子为贺骁戈夹菜:“来,尝尝我的手艺。”
手艺其实真算不上多好,顾南原本就只是家常菜的水平,之后贺骁戈学会后愈发懒散,莫说长进,甚至还不如从前。
但贺骁戈依旧吃的很开心,神情带着欢喜很满足。饭后,顾南收拾了碗筷去洗碗,出来时贺骁戈已经兑好了水,顾南去了后面沐浴,刚想让男人出去,叫几声没人应答,出去发现他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
是真的累坏了。
顾南上前去,小心翼翼扶着贺骁戈躺下,伸手将被子扯过来给他盖好,手指虚虚在他闭着的眼眸上滑过,许久,微微一笑。
三月后,京都雨水逐渐多了起来。
屋檐终日被细雨缠绕,青砖白瓦浸染水色,远远看去朦胧烟雨现小桥,十分美妙。
贺骁戈外出已经不想最初那般频繁,他手中已经有足够深厚的依仗,如今要做的只是等待。
这日,骤雨初停,难得是个晴天。
清晨刚用过早膳,门外便有人前来,说是侯爷念着府邸亲情,望侯府众人能于今日小聚出游,以厚情意。
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无非是怕了。贺骁戈自宁夫人下葬后便没回过侯府,如今平南侯府上下荣耀依仗贺骁戈军功,从前对他不客气,是因为府中有宁夫人牵制不怕他不妥协,可如今宁夫人已逝,平南侯府已经失去了一切能够牵制贺骁戈的事物。
帖子最终还是被收了下来,贺骁戈要做的不仅仅是与平南侯府拉开距离那么简单,所以在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还不能撕破脸。
更何况顾南还有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