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凉亭上,风伴随着大雨呼啸而来,只见水岸旁的大树被风吹得摇曳不止,像无数只飞来飞去的鬼。方然被冻得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无奈地看着秦可漪站在亭角处,手伸出亭外,任由大雨狂打,裙角随风飞舞。方然又回头看了看一直紧跟着的邬孝,刚才他说秦可漪一个人站在这里,心里有些担心便告诉了她,因为邬孝听人说秦鸿想要和柏军侯厘联姻,而世子柏迩的驻地离梵城远在千里之外。
方然冲邬孝招了招手示意他先离开,邬孝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阴晴不定的秦可漪,心里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了凉亭。
“怪冷的,我们回去吧。”方然跺着脚步子说道。
“不急,他还没有来。”秦可漪头也不回地道。
方然楞了一下,抬头四下张望了一眼,却是一阵雾蒙蒙的景色,“你说的是祁璟吗?”
秦可漪摇摇头,却说了另一个话题,“我只问你一句,你对王爷究竟是何想法?眼下这等情势,你竟不急。”
方然苦笑道:“我为何要急?难道我还要舔着脸去求他来娶我吗?我可没有那种骨气。”
“如此说,你与王爷生了间隙?”
“这个结论总比你认为我想嫁给贺云扬要好。”
“那你想过吗?”
“没有。”方然几乎毫不犹豫地否决。
秦可漪却嗤之以鼻道:“你可真是个骗子。”
“我看你是心理变态吧?”方然恼火地走上前去,伸手拽过秦可漪,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告诉你,这世上有两种人不值得人同情,一是不自爱的人,二是不自重的人,你说你是属于哪一种?我倒是一直想问你,究竟你是真心讨厌我,还是为了你母亲要讨厌我?”
秦可漪望了方然许久,突然泛起一个苍白的笑容,“你就安心嫁给王爷吧。”
“什么?”方然皱了眉头,还没有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时,突然发现她的表情冷了下来,在方然没有任何防备的心理下被她一把推了出去。
方然重心不稳,整个人栽进了水里,溅起一波的水花,这几日连续的下雨,已经导致水流急湍,所以方然一头栽下去后,立即没了身影。
正经过此处回府的李彦歆猛地听见有人在尖叫,一扭头便看见一个青色人影掉进了水里,那烟瘴弥漫的凉亭上还有人在大喊着秦月的名字,在努力认清站在亭中的人是秦可漪后,李彦歆神经一绷,立即反应过来是秦月掉下去了,“去叫人!”李彦歆丢下这三个字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进了水中。
“王爷!”陆久安大惊失色地看着李彦歆快速地向亭中游去,眼下他也顾不上许多了,抬头就大喊道:“快来人呐!秦二小姐掉水了了!”
“怎么了?!”闻声而来的邬孝冲到秦可漪身边,看着她吓得花容失色,却没有看见方然的影子,他正要追问时,却看见远处的李彦歆也跳进了水里去,“二小姐掉下去了?!”他抓着秦可漪大声地问,见到她点头后,邬孝推开她看了一眼急流的水面,焦急地转身便跑了。
冰冷彻骨的水浸透了李彦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他只觉得连自己的心都被冻僵了,可他依旧在水中仔细地寻找着方然的身影,湍急的水流冲击着他,让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重心。
“哗!”的一声,李彦歆钻出水面,他看着凉亭上的秦可漪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人呢?!”他急切的大喊,嘴唇被冻得泛紫,可秦可漪全身都在抖,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又扎进了水里,向四周游去。
前厅内,祁璟正与贺云扬下着黑白棋,祁璟的朋友有的站在边上观看,有的时不时插进来几句话,有的只是坐在一旁品茗畅聊,有的则不怕死地拉着祁元盛在一角斗宝。
贺云扬气定神闲地看着祁璟,这小子棋艺天生差,还整日里赖着旁人比试,输了就不依不饶的,今日若不是看着他生辰的面上,贺云扬是绝不会理他的。
正当祁璟拿着一颗白子绞尽脑汁地想透了半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喧闹不止,他正要扯着喉咙骂人时却看见门外的下人都拿着工具在雨中奔跑。
邬孝就在这时冲了进来,整个人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了,他也顾不上行礼了,抓着祁璟就道:“二小姐掉进水里了!”
“什么!”祁璟丢下棋子猛地站起来,冲着屋子里的人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疯了似的先行冲了出去。
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贺云扬和阿毅,阿毅正要跟上去时,却觉得有些不对经,回头就看见贺云扬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紧绷了脸,看不透心思。
“王爷!您别找了!”秦可漪看着水里被水流冲得行动不受控制的李彦歆大喊,再这么下去,王爷出了事,谁也没有好果子吃,可她发出的声音一下子被水流淹没。
“王爷!”这时,陆久安已经去到了水中央的拱桥处,他已经被大雨淋得湿透了,鞋子在地上踩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轰隆隆的水声夹杂着陆久安地喊叫声钻进李彦歆的耳内,他再次从水里钻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废弃的木屋在风中摇曳不止,木梯已被岁月侵蚀得斑斑藓迹,两旁的绿竹却茂盛如林。木屋前湍急的水中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紧紧地抓着岸边凸起的石头,指骨用力地拉,方然的半个脑袋从水里钻了出来。她湿透的头发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