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呢?他怎么办?”
“我让镇华去接应他,总得把他带出来,你先跟我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做刀客的,亦是见惯生死之人,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有儿女态。郭剑不再言语,催动着坐骑,跟着王天纵的部下向城外冲去。
城市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枪声爆炸声,络绎不绝。伴随着这些枪炮声,还能听到阵阵锣鼓敲动的声音,这些锣鼓声,似乎是来自于城里。伴随着锣声,还有喊杀声,以及射击声响起。
这些声音同样是来自城内,极为琐碎,不像是正规军放排枪,倒像是来自自己一方的那种零敲碎打。他惊疑的问道:“这是做啥?不到街上去挡官兵,怎么乱放枪,还筛锣。”
王天纵一脸苦相“这是城里的大户鸣锣传信,那些枪,也是他们放的。这些人里通官兵,把咱们给卖了。”
事实上,不需要王天纵再多解释,马跑了没几步,郭剑就看到一群胳膊上缠有白巾的青壮男子,手中提着刀,为首的几个人还扛有步枪,正在追杀着数名民军。民军的人数远比追击者为少,虽然悍勇,但此时已经处于绝对劣势。落后者,被枪弹打中,身子一个踉跄,那些持刀提棍的人就追上去,随即就是一阵乱砍。
有人看到了他们的马队,一个人指着郭剑喊道:“郭剑!”
郭剑举起左轮枪想要开枪,却被王天纵一拉马缰“快走!”随即仗着马快,疾行而出,竟是不敢和这股民壮冲突。
“今时不同往日,切不能和这些人交手。整个华阴的青壮,都出来跟咱们做对。只要一开枪,就走不成了。”王天纵摇头叹息道:
“我们的人,跟城里的大户有不少都做了亲,他们偷偷的买枪,我们偷偷的卖枪。这原本是瞒上不瞒下的事,大家心里也有数。可是大户们,就是靠这些枪,来打咱们的人。还收买了我们的一些弟兄,把咱们的人,拉到了他们一边。现在跟他们打,已经打不起了,先走再说,将来早晚有机会,报这个大仇。”
“为啥?这是为啥?我郭剑对他们不薄!”郭剑的额头上,青筋几乎要爆起来,他可以理解那些大户对他的攻击,毕竟这些人的粮食,被自己取用了做军粮,又分给了百姓。又强迫他们把自己家的女儿或是姨太太送给自己的弟兄做婆姨,他们跟自己为敌,并不足怪。可是那些普通人,他们为什么也要攻击自己,自己又几时得罪过他们?
“他们怕华阴也变成羌白或是长安。”王天纵无奈的叹口气“咱们突围的时候,为了挡住北洋兵,肯定要放火。城里的人,大概猜到这件事,所以就先对咱们下手了。”
王天纵防守的城门还没有丢,镇嵩军建制相对完整,附近的街道,也被他们控制住。郭剑一来,他立刻吩咐开城门,随即镇嵩军的马队,就向外猛冲出去。郭剑与王天纵在正中,前后都是镇嵩骑兵,郭剑自己的士兵,只有十几个人。
这些趟将的冲劲很足,出了城就把身体伏低,贴在马脖子上,纵马向鲁军营房里冲。鲁军似乎没有防备到他们的反突击,一下子乱了阵脚,放了两排枪,就开始四散奔逃,让出了一条路。
郭剑两耳生风,将马速提到了极处,向一旁的王天纵道:“大哥,也不要走那么急。既然冲进来,我们就闹他一下,曹秀才、高峻都在营里。咱们冲一冲,把他们救出来,也给自己露一露脸!”
王天纵哈哈一笑,颇为赞许“说的有理!来,我们一起冲!”
城内,抚汉军的防线已经垮了下来。这并不是白朗指挥的问题,或是抚汉军的战斗力差,实在是城里百姓的突然倒戈,打了抚汉军一个措手不及。平时低眉顺眼的百姓,突然拿起刀,向着身旁的抚汉军砍过去。随着铜锣声响,整个城市仿佛忽然有了生命,化做一个巨人,与抚汉军进行搏斗。每一处大宅、每一个制高点,都可能有枪弹射出,往日供人行走的街道,此时就成了致命的陷阱。
大户的家丁护院们,在墙头上朝下面的民军射击,或是带人杀出来,截杀民军的增援队伍或是伤员。物资在转运途中,就会被百姓夺取,传令兵也在中途遇害。正面,北洋兵如同潮水般冲进来,以手留弹开路,还有几门两磅炮将铁球撒向抚汉军的头顶。
接连折损大将的白朗,身边只剩了三十几个部下,以及一个名叫李方的将领。所有人身上都有血,或多或少,也都有伤。他们自街心工事中撤退,转而退向城内的八仙楼,这是华阴一处三层饭庄,勉强可以算制高点。占领那里,还可以与北洋打巷战。
刚走没几步,见一支数百人的武装从身后赶来,为首者大喊着“大都督,大都督在不在?”
李方认出来人是镇嵩悍将刘镇华,心头狂喜,连忙道:“大都督在这里!”
这支队伍,足有两百余人,建制甚为完整。白朗上前拉住刘镇华“来的正是时候,你这两百人,现在归我指挥,咱们打回去,把阵地夺回来。”
刘镇华没动地方“大都督,我是来找你的,夺阵地,恐怕没机会了吧?北洋兵都进城了。”
“他们立足未稳,现在正是机会,一个反突击,把他们打出去,华阴还守的住。”
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