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仇恨,自己不可能不恨赵冠侯。但是如果说报仇,那么这些民众的怒火,又该找谁报仇?而且恩仇两字纠缠一处,让一向自诩巾帼丈夫,恩怨分明的杨玉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个算法。
郭剑的遗产并不算太多,分给那些被抢来的女子后,杨玉竹自己,只留了很少的一部分。日常开支,全靠赵冠侯拨给。
按照刀客的规矩,祸不及妻儿,可是也犯不上供养自己。何况赵冠侯也有过承诺,等孩子生下来,将送其进入学堂读书,至于未来其选择什么样的态度对自己,都没有关系。这样的大度,在刀客里都算少见,即使刘佩萱不再给她下药,她也提不起这个力量,来完成复仇的行动。
自己可以死,郭剑的血脉必须留下来,更何况,还有大批郭剑的余部。他们的性命,同样操纵在自己手中。
陕军缺乏纪律,也同样缺乏新式教育,可是西北民风尚武,大批士兵都有着很强的武术功底。如果能够训练改编,就是好兵。是以,赵冠侯对俘虏区别对待。除了一部分人拉出去砍头,平息民愤外,大部分俘虏得到了保护,甚至饮食待遇,比在民军当兵时更好。
杨玉竹基于交易,也积极劝说着这些士兵投降。如果自己行刺的话,这些弟兄,又会有什么下场?
……等孩子降生之后,再说吧。数次与赵冠侯并马同行,近在咫尺之时,她都有机会拔出身上暗藏的怀刃,血溅五步。可是,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赵冠侯忽然道:“郭夫人,有时间去一趟商南吧。镇嵩军在商南,准备接受改编,我想……你或许想去看下。”
“现在么?”
“什么时候都可以,总之,人就在那,不会凭空飞走。如果你的身体不好,就等一等。”
“那就尽快吧。大帅也要去?”
赵冠侯一笑“那是自然的,改编授衔的大事,是少不了我的。何况等到冰一化冻,水路通畅,这些移民,可以乘船前往山东,我也要去看一下才好。”
大批移民的到来,也让商南忙的不可开交。镇嵩军连次作战,目前剩余还有四千余人,按照约定,编成为一个旅。安置难民,维持秩序,就成了这个新编旅目前第一号工作。
镇嵩军的人马长于破坏,维持秩序的事,算是有些强人所难。但他们有着自己讲道理的方式,马棒和砍刀,代替了制度和规则。难民中的妇人基本没有相貌可以入眼的,但是胜在年轻,青春无丑女。于是一些体态稍微好一些的女人,就逃不过镇嵩军士兵的掌握,哭声和骂声,从早到晚,萦绕在镇嵩军的营房里。
士兵虽然换了军服,但是依旧与当趟将时一样,军装穿的松松垮垮,没人当一回事。几个士兵紧着裤子从一座营帐出来,边走,还边对刚才的女人品头论足。忽然,迎面一队人马走过来,没等看清是谁,就看到了那春日阳光下,格外惹眼的红绸子。
方才还在嬉笑的士兵,猛的挺直了腰,齐声道:“司令好!”
王天纵是整支部队的灵魂,镇嵩军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对王天纵却绝对服从。一看到自家首领面沉如水,目光冷厉,几名士兵竟是不等呵斥,自己就跪倒在地“司令莫见气,若是我们惹了司令不高兴,请司令军法惩处。”
王天纵看着几人“蔡老六,刘麻子……你们这几个龟孙,跟着老子打天下多年,虽然都是兵,但是你们的名字,我也叫的出。大家一个锅里吃过饭,一起放马冲阵,都是兄弟,不分贵贱,不必客气,起来说话!”
几名士兵站起来,王天纵看着他们,然后用手一指帐篷“那里是啥?”
“是……是个娘们……”
“我跟你们说过啥?”
“司令说过,不许玩这些难民里的女人。可是……可是憋不住了。她模样还算周正,又没有亲人跟着,早晚也是让人弄……”
“说的好!像我的兄弟,敢作敢当,不说假话。咱们当趟将,图的就是金银美女,见了好姑娘不睡,那还当个球的趟将!男人么,做这点事,不算啥。”
几个士兵见长官不恼,心情也放松了些,嘿嘿笑了起来。“司令说的是,您是不知道,那还是个大姑娘……”
王天纵并没有随着他们笑,面孔反倒越来越严肃“办这事,不算啥,可是违抗我的军令,又该怎么说!咱们出来打天下的时候,还记不记得规矩!违抗军令,其罪不容!刀砍斧剁,绝不容情!你们几个说,该怎么办?”
他的手又指向外边“在商南城里,有冯焕章的一个旅,而在咱们附近,又有王飞虎、商震各一个团。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寻着咱的错处,找到一点,就好有借口缴我们的械!我跟你们说过几次,现在是当低眉顺眼小媳妇的时候,多说一句割舌头,都走一步打断腿!你们还给我整这,现在说,怎么办!”
几名士兵沉默了,王天纵也不发话,只那么看着他们,似乎要等几个士兵,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终于,一名士兵挺起胸
“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拖累大当家,不能拖累一起吃粮的弟兄。天大的事,也不过是烂命一条。小头惹祸,大头抵偿,砍了脑袋还能咋?”
王天纵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兄弟,说话够硬气!没错,天大的事,就是玩了个女人,杀了头,谁也不能说啥。来人啊,给几个弟兄预备好酒好肉,吃饱喝足,送他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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