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男子瞪大了眼。
明镜看着她,保持沉默。
——
明镜随桃夭来到了她在苏州的落脚点,那是一处非常雅致静宜的园林。园内庭台楼榭,游廊小径蜿蜒其中,还有水榭亭台、湖石假山点缀,环境幽雅宁静。
她们到时,莫燕萍和明瑞已经回来。听闻她请回了明镜,她迎到了中厅。
莫燕萍看向她“事情解决了?”
“嗯。”桃夭将手包放下“明女士,今夜就委屈您暂居东华阁了,燕萍,去准备一下。”
“好。”莫燕萍明白自己刚才是冲动了,这么做其实也许会给桃夭带来莫大的危险,比起西林和她,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妈妈。”明瑞倒跑了出来。
桃夭蹲身,抱住他,亲了一口“来,叫阿姨,你认识这位阿姨对吧。”又站起身,让儿子叫人。
明瑞立刻看向明镜,准备开口唤她。
“叫姑姑!”明镜脱口“什么阿姨,阿姨听起来好老。”
姑姑听起来更老!莫燕萍很想说,但忍住了。
明瑞的目光在母亲和明镜两边转了一下,乖巧的说“姑姑好。”
“唉。”明镜听他稚嫩又清楚的叫了一声姑姑,也柔声答应“明瑞乖。”自从听到他名字后她就一直记得,蹲身,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真是和弟弟小时候一模一样,抚上他的脸庞。
“明女士,要不要先梳洗一下?”桃夭看她模样怕她太激动了说出什么来“你爱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明镜蹲着抬头“傅小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她不愿喊她日本名字,也不愿唤她沈夫人“我想和你谈谈。”
莫燕萍看了桃夭一眼,觉得自己好像真是太冲动了,好心办坏事了。
“好啊。”桃夭不躲闪。
半个小时后。
明镜端着碧螺春,这是明楼喜欢的茶;明瑞就在旁边听燕萍念书,明镜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听着故事“他不爱动吗?”自己带过明台,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挺爱跑动的。
“不,他很喜欢动,不过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对他总是有些影响,最近很黏人。”桃夭的目光也落在儿子身上“是我疏忽了。”
“今天,谢谢你。”明镜真心的说。
“其实就算我不出面,清者自清,而且凭令弟的地位只要他们知道了您的身份也不会对您如何的。”桃夭并不居功“当然……”话锋又一转。
明镜放下茶杯“有话请说。”
“外子的位子很不好坐,国人说他是汉奸,青木公馆内部也因为权利倾轧陷害、诬陷。”桃夭淡淡“我很想劝他退下来,但是事已至此早就身不由己,以为身后有退路却不料早就身在断崖绝壁,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明镜哼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桃夭垂眸“天津是如此,上海亦然。”
明镜还在心里嘲笑她,却因为这句话而停住念头,转头:她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攻击不到外子,就会拿我们做文章,因为我们是他的家人,是他的软肋。”桃夭捧起茶杯“其实我每天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的一个闪失就会导致外子失去一切,其实失去一切倒也是轻的,就怕因为我的过失却让西林遭遇生死劫难,因为我们是家人,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至亲。”
明镜听着她轻柔的声音响在耳内。
“您是不是不太喜欢这里前簇后拥?”桃夭喝了一口茶。
明镜看看周围,不远处三步一人,五步一岗的“做什么都被人看着,是不太喜欢。”
“我也不喜欢,好像做什么事背后都会有双眼睛盯着我,想要寻找我的错处好攻击外子,致他于死地。”桃夭眼里微露忧色“只要想到这个,我便能接受了,对于我来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康健平安也是我所求的,我所受的委屈与他们的性命比起来微不足道,明女士是否也这样认为?”
明镜不语,但是点了下头。
“哪怕我生父是天津梅机关的机关长,可是一样阻止不了新政府中有人对外子所处位置的垂涎,还有其他日本人。”桃夭目光幽远“他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有同样境况的新政府官员其实不在少数,有些时候我还庆幸至少西林还有一个日本少将的岳父,而其他人就未必也有这样的依靠,他们只能靠自己,而如果有人抓住他们家人的错处攻击他们,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明镜心头一颤:她话里有话,指的就好像是——明楼!“傅小姐,有话你可以直接说。”
“这次的事情我觉得有可能是重庆或者延安方面潜伏在76号里的人对明长官的设计,您应该知道,新政府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损失了二十一位官员,而令弟刚刚成为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怎么会这么巧?新官三把火还没烧,就出了您误入黑市军火交易所的事。”桃夭摇摇头“总觉得好像是有人故意将您引去那家古玩店的呢。”
明镜听见了,但还是没明白。
“这苏州古玩店店面都差不多,匾额也都差、不、多。”桃夭放慢了语速“有些店面略加改动就会看起来非常相似,别说不常来苏州的人了,就是常来苏州的人说不定也会走错,明镜女士不这么认为吗?”
“唉,对!真的差不多。”明镜听懂了“我就是因为店门关着,一下子也没抬头看匾额,所以才认错了。”
桃夭知道她听懂了“认错店虽然有些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