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之时,海棠就曾是他的“解语花”,是他的“胭脂雪”。
他在天下三大行书之一的《黄州寒食帖》中写道:“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黄州的生活,苏轼过得清寒而隐忍,朝廷的抛弃与误解,让他夜夜孤独向沙洲。还好,还好,大地赐予三春草木,四时花开,来慰他尘世凄寒,心间寂寞。
这首诗中,还暗藏了一个典故。为何他要担心夜深花睡去呢?这其实是与唐代的另一位美人有关。
相传在天宝年间,一次唐玄宗登沉香亭,召杨贵妃相陪,而玉环尚未睡醒,只见她醉颜残妆,鬓乱钗横,模样恹恹,别有一番风味,被唐明皇调笑为“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这便是“海棠春睡”的由来。
到了二十世纪,曾住成都昭觉寺后院的张大千画了一幅《海棠春睡图》。当时身在台北的张大千托其女于1982年底转赠给了成都的张采芹先生,附诗:
锦绣果城忆旧游,昌州香梦接嘉州。
卅年家国关忧乐,画里应嗟我白头。
落款为:“七十一年壬戌四月写呈采芹道兄赐留,老病缠身,眼昏手掣,不足辱教,聊以为念耳。大千弟爰,八十有四岁,台北外双溪摩耶精舍。”
成都是张大千的故乡。他画中的海棠,成了心头乡愁的寄托。两年后的春四月,繁华而慵懒的成都,海棠花依旧开得如雾如纱,染醉了青山与江水,艳烈得不忍离枝……张大千在台湾离世。终于,他带着静止的时间,带着他心中古老又美丽的海棠,做着故乡落英缤纷的梦,安然又深远的,沉沉睡去了。
附:
海棠花语:温和、美丽、快乐、思乡、离愁别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