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域原本冷峻的小脸微微泛起了红色,眼神不自觉避开了李曦跌落的方向,四面黄云宗弟子的愤骂之声宛如尖锐的锥子般,穿破他那薄薄的耳膜,直至抵达心房,碰撞着他那骄傲的自尊心。
柳域是天南宗的天才弟子,又是宗内二长老柳无涯的玄孙,天赋绝佳,身份尊崇,同龄人中鲜有败绩。
他自有骄傲,出手偷袭之举,本是其不屑之事,怎奈……李曦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他自己刚开始委实有些大意了,眼看三十招之约将过,而他,却不能输!
他从小到大就对柳无涯有着无限的敬畏,且是畏远远大于敬,他本不姓柳,原本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因天赋异禀,才被柳无涯收在门下,一跃成为身份尊崇的天才少年柳域。
来天南宗之前,柳无涯淡淡的对他说了一句:“不能输。”
凭着十几年来对柳无涯的了解,柳域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里的不容置疑的寒意!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掌轻轻搭在柳域的肩头,柳域回过头来便是迎上了苏礼温文尔雅的笑容:“比试要的就是分出胜负,趁其不备出手也是一种对时机的把握,更没有卑鄙一说,师弟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
柳域闻言心头有些宽慰,强自一笑。
李曦只觉自己宛如脱了线的纸鸢,无力的自空中划过,轻风萦绕于身侧,瞬间有些恍惚的视线透过自己口中喷出的一片薄红,在亮黄色日轮光线的照耀下,竟是别有一番美感。
只是‘飞翔’的过程有些短暂,‘砰’的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声响起,李曦感觉胸腔一阵剧烈晃动,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回落在衣衫,斑斑点点。
过了一会儿,李曦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渐渐感觉到了四周的嘈杂,一缕好闻的少女体香袭入鼻腔,李曦下意识的鼻翼微微耸动,睁开了有些发花的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质地柔软光滑的紫色长衫,微微起伏的山丘,一抹白皙自领口间一闪而逝,其上便是宛如天鹅般的项颈,以及一张关心中略带着嗔恼羞意的微红俏脸,李曦眼眸中的焦距终于凝聚了一点,便是“啊”的一声惊叫,一副见了鬼的惊讶模样。
见李曦似乎并无大碍,周围的黄云宗弟子对李曦的表情变化也是一阵善意的哄笑,李曦只觉托着腰背的手掌一抽,自己便是瞬间失去了重心,再次与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
林楠面颊滚烫,瑰丽更胜天边的火云,瞬间直起身来,两手插着蛮腰向四周恼怒道:“笑什么笑!关心下同门弟子有什么奇怪的嘛?”
又是一转身,对再次倒在地上的李曦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姑娘长得有那么吓人么?不愧是小镇上来的土包子,皮糙肉厚的,这样都没摔死……”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了起来,语气中隐隐的倒是有着一种轻松的感觉。
李曦双手拄地坐了起来,向林楠讪讪一笑道:“林……师侄当然是貌美如花了,只是……只是我方才有些恍惚,没想到眼前的竟是林师侄,所以不免有些讶异了,还望不要责怪。”
林楠嘴角一撇,嘴里轻声嘟囔着:“年龄都不一定有我大,还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张口师侄,闭口师侄的,哼……”
众人闻言面容怪异,被林楠的目光扫过,却是努着嘴角,不发出声来。
李曦也是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此时看台上的气氛也是有些静谧,刘半闲淡淡扫了眼阶下缓缓站起身来的李曦,脸色微霁,沉默不语。
官云面无表情的转动着指间扳指,终是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贵玄孙好手段啊,这最后一招当真是绝妙。”
柳无涯盯着下面的人群,原本白皙的俊脸上此时更是显妖异,口中淡淡答道:“这最后一招,虽然看起来不甚华丽,却是致胜之招,也是对时机的准确把握,算是这孩子此次出宗,在蛮荒森林一番历练的结果吧。”
官云闻言嗤笑一声,意有所指的自语道:“这样说貌似也有道理,世间之事本就是这样,总有人认为自己是真小人,而别人一定就是伪君子,又有什么能说得清呢?”
此话一出,柳无涯神情猛然一变,脸庞瞬间阴云遍布,眼神冰寒似霜,紧盯着官云缓缓道:“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官云也是直视柳无涯,一字一句道:“你更没有资格!”
场面瞬间又是陷入了寂静,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柳无涯望着再次走向柳域的李曦,狭长的眸子里神色闪烁不定,继而轻笑一声道:“虽说这位弟子未曾撑过三十招,不过也算是根好苗子了,也罢,我便破例送给他一个名额又如何。”
官云迎上柳无涯的笑脸,双眼微眯:“此子今年方才十五岁,虽说比柳域小了一岁,输了一招也是输了,柳长老的大礼,敝宗实在是愧不敢当了。”
柳无涯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甚好!”
李曦托着有些沉重的身躯,缓缓走到柳域面前,坦然道:“我输了。”
柳域微梗着脖子道:“我赢得确实不够光彩。”
李曦微微一笑:“不,最后一击我确实没有力气躲开了,输了便是输了,你很强。”
看着李曦血迹斑斑的破碎衣衫,想到他爬到崖顶本就不是最佳状态了,却是在自己手下撑过了三十招,甚至是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偷袭,不觉间也是对李曦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