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灼年身子一僵,她大概听祈祈说了一些,也猜到了白峻宁是遭遇了不测,但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斟酌了好久,才有些干涩的启唇,
“那么……他还好吗?”
“危在旦夕。”
米灼年沉默了。
这么多年,她只看过一次乔承铭露出这样的神色,就像一座终年不见日光的森林,阴寒,幽深,忧郁。
他的鞋旁落了一地的烟头,青白烟雾把他英俊的五官拉的模糊,整个人看起来颓靡而落寞。
米灼年记得这种落寞,
很多年前,他们刚刚结婚的那一晚,第一次亲密之后,他一个人去了书房,
当时,他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也是这样一片刺痛眼睛的落寞。
当年他对自己说的,也是类似这样一句——怎么不睡。
那时她明明知道他很痛苦,却没有勇气上前去抱住他。甚至在后来他走过来抱住她的时候,她也像木偶一样僵在那里没有动作。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直接走了过去把他抱住。
“乔承铭,不会有事的。”
“他爱暖玉,他们还有孩子,他不会挺不过去的。”
米灼年这样说着,声音柔软却有一种坚韧。她也是生死边缘走过一趟的人,当年她在m岛上,不知道和死神正面交锋过多少次。可是每当她想起乔承铭时而温柔、时而忧郁的容颜,她最后都挺了过来。
乔承铭闭了闭眼,深深的呼吸,“去睡吧,我身上烟味重。”
“好。”
“我洗完澡就过来。”
“好。”
………………
苏暖玉守了白峻宁一夜,九个小时的飞行她理当很累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一点睡意,
苏向北劝过她几次,而她完全当成耳旁风,执意要眼睁睁这样看着,
好像眼睛一闭,他就会随时死去一样。
乔承铭请的专家医生,通过苏向北的关系,很快就抵达了基地,都是美国处理外伤一等一的团队,有了他们白峻宁生还的希望可以说是大了一半,
“苏大小姐,您放心吧,当年您的刀伤情况不比现在乐观,我们同样医治好了,不要过于担心。”为首的主治医生用英文说。
“谢谢,那就麻烦你们了,一定要治好他!”苏暖玉眼眶酸楚。
“我们一定尽力。”
……
白峻宁很快就被挪到了他们专用的医疗房车里,温度和湿度都刚刚好,起码在硬件设施上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恶劣。
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终于让苏暖玉有些撑不过去。但是她现在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喝了一点被晒得发热得矿泉水就准备回去。
然而,就在她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两眼突然一阵发黑,
下一秒,纤细的身体笔直跌进了发烫黄色的泥沙之上。
棚里白天没有人,等再次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
列兵看到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吓得盆子都掉在了地上,“苏大小姐!苏大小姐!您怎么了!”说着把苏暖玉翻过来,看到她的唇色时,他吓得整颗心狠狠一缩,
苍白,干裂,虚弱的没有一丝生气。
……
室内。
苏暖玉是女人,现在昏迷,唯一的室内就让给了她。她躺在由几张椅子拼凑的“床”上,整个人虚弱的就像一张纸片。
苏向北匆匆赶过来时就看见自己女儿气若游丝的躺在椅子上,不怒自威的脸上沉沉的尽是阴郁。
“怎么回事?!”
医生摘下听诊器,表情很严肃,“苏大小姐哀伤过度,再加上这几天太操劳,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已经怀孕了。”
“你说什么!”苏向北一下锐利了起来。
“是的,苏大小姐怀孕了。如果没错的话,已经二个月了……”
“怀孕……”苏向北自语一声,“那她和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个首长放心,母子平安,苏大小姐只是中暑加低血糖才会昏过去的。”医生一五一十的说着。
苏暖玉现在已经醒了,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们,不说话,也没有动。
苏向北对上她那层虚弱的视线,不容置喙的说,“你立刻给我回国!”
“不行,我要在这里陪他。”
“你命不要了是不是?!你没听见医生刚才说你已经怀孕了吗!”
苏暖玉抿唇,她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决绝的说,“我知道,可是他不醒,我不走。”
……
她如果真的不想走,苏向北就算用五花大绑,也不能把她绑回去。更何况她现在还有孩子,他就更不可能用硬的逼迫她,只能由着她继续留在这里。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谁都不能阻挡它的步伐。医疗房车内的工作夜以继日,白峻宁终于在一星期后的夜晚开始有了好转。
知道这个消息后,苏暖玉第一时间进去探望。
车里都是专业的机械,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坐在男人床边。
他身上好多纱布已经被拆掉了,英俊无双的脸也露了出来。虽说眼睛依然紧紧闭着,但已经不再会给人生死边缘的感觉了。
苏暖玉牵起他的手,温柔的放在自己的脸边。
他的手很宽厚,很大,很冰,她要两只手才能包裹住,十指交缠的一瞬她的心依然一阵酸软,可终究还是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