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墨蓝色已经不见了踪迹,转而是浅浅的蓝色,很淡很淡,水洗一样的清透,秦牧和刘苹一前一后从牢中出来。
晨间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并没有比之前秦牧进去时候的好上多少,秦牧看了一眼天色,转眼就天亮了,他在牢中的密室竟然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秦牧又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走了两步,有树叶歪歪斜斜的飘落到他的脚边,青梗梗的叶片上,有零星的被虫咬过的痕迹,落叶而知秋,这么看来,是真的进入到一个萧条的时节了。
秦牧想起之前在牢中听到的一席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刘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只当是她的玩笑话,然而现在,他沉重的心情,似乎已经成了最好的证明。
许是秦牧想的太过入神,他竟然真的叹出了声响,刘苹挨着近,很容易就听到了,她出言道,“叹什么气啊,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坏事儿,说不好还是制胜的关键,哪怕不是,只要利用的好,也够那边消停一阵的了。”
“刘姐,你是开玩笑的吧,这事儿,就算是捅出来,知情的人怕都不会好过,自古知道天家秘事的人,就算是有功,又有几个,是真的能够留下活口的?”
秦牧出言反问,刘苹之前警告的话,可是真的,这事儿,不是弄不好,而是只要一说,就难逃劫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大都会选择闭上自己的嘴巴,硬着头皮冲上去,受益的绝不会是他们大理寺。
“秦牧,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死,留不留活口,关键是要看这话怎么说,由谁去说。”
刘苹轻笑着摇头,并不赞同秦牧的话,秦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有话要说,刘苹却已经转了身,“我那儿还有些事儿要出城一趟,话你也听清楚了,直接告诉大人便可。”
“刘姐,哎,刘姐,您别有话只说一半啊!”
秦牧不满的追了几步,刘苹早已大步超大理寺外走去,他摇了摇头,往大理寺的后院去。
昨日大理寺来了一重犯,柳月白忙活了一宿,就在后院临时休息的厢房住下了,秦牧走进后院的时候,大理寺的下人和衙役都没有醒,显得静悄悄的。
秦牧放轻了脚步,走了三两步,便看到柳月白睡下的厢房门大开,窗子也直接大开着。
他立刻迈开了步子走了进去,床上的被褥整齐的叠放着,没有被人挪动过的痕迹,秦牧不经诧异,“大人昨夜一宿未睡?”
“听说,昨夜里,刘苹喊你过去了,那老妪终于肯说了么?”柳月白端坐在桌前,轻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眼中一片复杂之色。
“嗯。”秦牧点了点头。
“不容易啊,一年前这老妪就住进了我们大理寺。”柳月白勾了勾唇,左手食指不断的婆娑着茶盏的边沿,“能撬开这老妪的嘴,刘苹这功夫见长啊!”
一年前?秦牧没有想到,那牢中密室的老妇已经来了大理寺一年,而他这个大理寺卿身边的亲信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人是谨世子送来的,此事你听了之后,也该明白兹事体大,大理寺本来就是个人多口杂的是非之地,当年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戚冥是在新年大理寺全体休幕的时候,将人带来的,只有我一人知晓,刘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柳月白淡淡的解释道,秦牧闻言,立刻道,“大人,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知你没有这个意思,说与你听,也是为了让你小心提防着些大理寺中鱼目混珠的所谓自己人。”
搁下手中的茶盏,柳月白起身走到窗前,还处于沉睡中的大理寺,风是清爽的,空气是干净的,只是醒来之后,这晨间一切的美好,都会被冲散。
“你听到的,是哪一种答案呢,是让世子爷舒一口气的,还是心里发堵的?”
“这……”秦牧想了想,道,“大人,碰上这种事,应该没有人会舒口气吧,但从谨世子的角度来说,也不会一点儿都不……这,这事儿,怎么说呢,这……”
秦牧说着说着,又没有办法把自己心里的话说清楚了,他急着伸手比划,但自己又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最后,竟越说越乱,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好了好了。”柳月白一手打住了他,他从书案上取了一张信件交给他,上头赫然写着——“庭前芍药花开颜妍,庭后牡丹花败已矣。”
“大人你一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秦牧两眼一瞪,抬头紧盯着柳月白。
“这事儿不难猜,所谓虎毒不食子,验证这个是早晚的事儿,世子之前紧紧只是怀疑,如今真的落了实,只怕最不好受的人,就是世子了吧。”
当初姬若离拜托柳月白彻查十数年前宫闱之事的时候,他脸上的复杂和迟疑,柳月白是清楚的,他既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是最不想要知道答案的人。
皇后娘娘的寿辰,因为天麟太子和天麟定国将军之子误入上古水牢,而不得已延期到七日后举行,如今这事儿,在寿宴之前被证实,真是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如何。
“你且把这信笺交给世子爷,他若是问起什么,你只管把你听到的照实说与他知道便是。”
柳月白转身吩咐道,这事儿,旁人说了不做事,还得姬若离自己拿主意,毕竟这次他们指向的人物,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昨天晚些时候,容家派人来说世子现在人在容府,你去那里便是。”
秦牧颔首,他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