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天色暗沉的很了,阴蓄借着明日选妃宴的由头,叫人在盛都城中宵了禁,满眼望去,空无一人的街道,竟让繁华的都城,生生的觉出了凄凉之感。
薄言抬头瞧了眼寥寥的星子,叹了口气,一脚迈出了门槛。
“你这是去哪里?”
薄言瞧了一眼提剑而来的凌菲,“咱主子叫我去给她找副画,我不在的时候……”
凌菲的眉头瞬间凝住,她扯了薄言站在唐府边上的石狮旁,两个人都隐在了石兽斜下的阴影中,叫人瞧不真切。
她问道:“她也叫你出去了?”
“什么叫也?”薄言猛一抬头,瞧一眼凌菲那就快要连在一起的眉头,“难道说,你也被她派出去了?”
“嗯。”凌菲点头,“她叫我去风冥涧总舵调份卷宗来。”
风冥涧在各处都设有分舵,尤其在发家的天麟,愈加是便利的很,虽说各处管理的卷宗大不相同,尤其九州重要的秘辛都存放在总舵,可若是唐淼要调,只需拿着她的令牌,自有人会通知了总舵的人将卷宗一路护送至盛都城,直至她的手中。
若说是风冥涧中尚且有她师父的人,如今他们师徒是何等状态相处还道不明,非要遣了她去,也是说不通,唐淼都将唐家军的人安排到风冥涧去了,如何能寻不出一个她信任的人?
要说她急用的话,或许直接调阅反而比她亲自去取要来的快些,风冥涧总舵毕竟位处天麟边关地界,长年冰封的雪山,一上一下,总要更加费些时日。
唐淼这到底是……
“可是巧了,你可知道宋乔也被唐淼调了出去。”
“宋乔都……”
除了惹了唐淼心中顾忌的流觞外,以往,他们四人中总有一人是留在唐淼的身边的,现如今,他们四人外派了三人出去,流觞子回来后,许是心中还未迈过那道坎儿,怕自己瞧见了膈应的心里疼,至今都将人晾在花楼里。
凌菲眼眸一亮,“她明日里,是准备一个风冥涧的人都不用么?”
“原来我也曾想过,但没肯定,如今你也出去了,便是肯定了。”
薄言颔首,这江湖,在暗地里从来就没有和朝堂扯清楚关系过,多少的朝堂秘辛,不是自官场流出,而是先一步被江湖知晓,两方互相利用缠斗,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可这明面上,却从来势不两立又互不干涉,心照不宣似的。
唐淼的身份特殊了些,如今从唐铭的手中接过了唐家,就越发的特殊了些,一个江湖尊主手中握着天麟的重兵,不论何人看来,似乎都心悸的很。
“看来她是丝毫不给阴蓄借题发挥的机会啊。”薄言松了松肩,“瞧着她往日没皮没脸的傻模样,我忽然觉得这姑娘心黑的很,分明瞧的明白,却是要框着我们为她忧愁为她筹谋。”
薄言瞬间领悟到了什么,却丝毫没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相反的,只愈加觉得唐淼心黑的很。
“人家不是一直都说了,她的志愿是当个米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凌菲不以为意。
薄言不服气的瞧了凌菲一眼,“你往日里也没少说她傻吧。”
他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上谁不是?
“想当米虫就该乖乖的,你瞧她自己的身份,还有她认识那些个损友,就这样,还想做米虫,难道不傻么?”
凌菲四两拨千斤,不以为意的往薄言那儿瞧了瞧,薄言以前倒是没有觉察出什么来,如今不知为何,凌菲这般说了,他忽然间发现,唐淼之前的那个做米虫的愿望,其实算的上是个有志气的愿望,至少对于唐淼而言,确实是个有志气的愿望,这愿望搁她哪儿,忒难实现了些,她敢这么想,可不就是十分的有志气么?
薄言眼中甚至闪烁了几分赞同的光芒,叫凌菲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无措感。
凌菲眼中带着些许情绪,可控制的十分的好,丝毫没有要爆发的意思,起先的时候,凌菲是不放心唐淼,想来叫薄言看着些,如今大家既然都被她派了出去,她便也不打算同薄言交代,侧了身子,她便是准备要走。
“你知道唐淼让宋乔去哪儿了么?”
被薄言一语叫住,凌菲停下了步子,“哪儿?”
在她注视的目光中,薄言面上扯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家,她让宋乔回容家了。”
“难不成,还真是把容家的家主令还回去了?”
她退了一步,整个人斜靠在石狮上,揣着剑双手环抱于胸前,竟叫薄言生出了她是在打趣的错觉。
薄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能么,咱们家那位主子脸皮厚实的很,旁人送的东西,能轻易还回去么,容家这么大的一份礼,她照样能将它当成是容浅替君非白给的医药费,收的心安理得。”
凌菲对他的这番说辞不置可否,毕竟,唐淼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十分的清楚,她微微挑了挑眉梢,示意薄言继续。
“不过咱主子乖张的很,她叫宋乔去见容浅,烦劳她差容家人找些东西,真要是还了家主令,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懒。”
薄言语毕,倪了眼凌菲,她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两人丝毫不觉自己在背后议论唐淼,是为人下属不该有的行为。
“瞧瞧这话都让你说了,你倒是占了个全,如何都不出错。”
凌菲声音扬了扬,却不继续与他打趣,面上也认真了些,“让容家的家主帮她寻东西,我倒是不认为她什么时候脸皮薄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