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在天牢那几日,日日担惊受怕,待他回府,立刻让人差了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瞧诊。
可人大夫说他十分身子骨十分硬朗,别说是中毒了,连湿气都没从天牢里带出来半分。
唐淼笑,笑的花枝颤乱,张放盯着面前如花般的笑颜,唇角的弧度不由上扬,越发见出锋利来,“托六公子的福,我一切安好!”
呦,这是知道了,还真是没意思!
唐淼顿时没了兴趣,她托着下巴看着空旷的棋盘发呆。
“诸位见谅,老朽来晚了!”
季姚从学院内踱步而出,他向天子见了礼之后,走到唐淼和张放的跟前,他斜倪了一眼二人,遂面向众人道,“今日,在鸿儒学院入院试之前,先进行唐公子和张公子的比试,由在下来裁决,这些各位都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斜倪了一眼张放,缓缓道,“唐公子年纪小,学识尚浅,顾比试内容由唐公子决定,围棋与诗赋,两局皆胜者赢,若为平局,则由张公子选择题目加试,两位没有异议就开始吧!”
季姚一卷袖袍,在主考席上落座。
唐淼支着脑袋看了一眼季姚,他身高七尺左右,着一身正红色蟒金朝服,两鬓和胡须皆是一片花白,却丝毫不减文人的傲气和儒雅。
他端着茶盏闭目养神,唐淼可忘不了他刚才斜视张放的眼神,他如今当着天子的面儿这般作为,是无声的抗议么?
倒还是个有趣的小老头儿!
唐淼扬了扬自己的手,冲着季姚道,“大人,您也知道我年岁小,棋艺定没有张放哥哥好,为了避免他人诟病,张放哥哥是不是应该让我几子?”
季姚缓缓抬起眼眸,他瞧了眼唐淼,是个十分开朗的孩子,只可惜被人用作了牺牲的工具。
他眼眸微微一暗,起身冲着天子躬身道,“皇上,唐公子所言极是。”
阴离点头道,“季爱卿,你说让几子合适?”
季姚不答,他转身和蔼的看向唐淼,“小公子认为几子合适?”
唐淼挠了挠头,似有些艰难,“十八子吧,毕竟我没向先生请教过。”
季姚闻言,心中一叹,今日的比试,实在有失公道!
他冷冷的看向张放,“张公子以为如何?”
“我没有意见。”张放闻言浅笑,“唐公子请。”
季姚复又坐了回去,对于这一场没有公允的比赛,他继续选择无视。
满朝文武虽心中各有想法,但看向唐淼时,眼中都或多或少的带上了几分的怜悯。
为首的天子顿觉气氛不对,他笑着看了眼唐淼,安慰道,“唐毅啊,不要紧张,十八子可是不小的先机,说不好你就赢了呢?”
唐淼一手抓了把黑子,心中一冷,还真是会安慰人,皇帝姑父心里是认准了她赢不了吧!
“姑父放心,我会争气的!”
她抓着手中的棋子,如同抓着许多石子一般,天真灿烂的笑让围观的群臣都忍不住摇头,唐公子这拿棋的手势,怕是连围棋都没有碰过吧!
阴离瞧见她这般模样,竟也有些愧疚自己这般欺负一个孩子了,他悄悄的别过脸去,拉着阴浔说话。
姬若离站在阴离的身侧,眸子中擒着的笑意尤盛,这阴险的唐小七啊,她竟真好意思要了十八子。
他朝唐淼看去,她已随意的扔了七八子下来,他跟唐淼下棋有些时日了,深谙她下棋的套路。
她随手抛下的棋子,看似无用,却占尽先机,稍作变幻,就可在瞬间,开启一场血腥的杀戮。
十八子啊,张放断无生还的可能!
真是个黑心的家伙!
张放败局已定,他却依旧忍不住欣赏着唐淼的每一个动作。
唐淼十八子落定,张放看了一眼稀稀落落的棋盘,眼中嘲讽之意尤盛,他手捏白子,轻轻松松的落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嘲讽和看不起人的气息,唐淼只觉张放还是如那日在张府中一样的讨厌!
她依旧随便的落了一字,心道,“笑吧,笑吧,在心里使劲儿笑,使劲儿瞧不起我,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高攀不起!”
张放轻松的落子,唐淼亦是如此,比起张放,她更加像是拿着棋子在玩儿。
张放一颗一颗下,她一子一子的落,棋盘被占了大半,黑白二子交替排落,谁都没有占得先机。
张放捏着棋子的手不由一紧,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坐姿懒散的唐淼,棋局过半,他竟然还没有将她拿下!
他试探的看着她,唐淼正好抬眸看她,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碰撞,他的心突然一抖。
她笑着出言提醒,“张放哥哥,轻敌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张放怔怔的,没来的及反应,唐淼已经迅速的落了一枚黑子。
清脆的一声,一子落定,瞬间将不成气候的黑子串联成线,只一瞬间,气吞山河般灭了大片的白子。
张放倏然间睁大了眼睛,他颤着手落了一子,想要补救被唐淼围困的白子,可唐淼动作更快,生生阻断了他的后路。
他手上动作越来越迟缓,可唐淼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棋盘上的黑子犹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每一步都又快又恨,杀伐决断,从不犹豫分毫。
他再去看唐淼,只觉她嘴角的笑都泛上了阴森冷酷,他擒着白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晃动。
唐淼潇洒的将最后一子落于棋局中央,她送了自己的一小块阵地,将白子的退路全全封死。
须臾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