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之中,郭美人传过讯息后,阴晴不定的打量着身侧那修士的尸身以及神情萎顿的燕王父子两人。
俏目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郭美人正要对燕王父子有所举动的时候,突然皱眉看向了不远处密林外的蒿草丛,冷声道:“什么人,滚出来!”
那蒿草丛动了动,好似有人要逃走,郭美人身影一晃,便站在了蒿草丛中正蹑手蹑脚想逃离的一名少年面前,那少年黑黝黝的脸庞,褴褛布裤精赤上身,手持钢叉,看起来,是山中的猎户。
郭美人冷哼一声,正要祭出弯刀削了这少年的头颅,突然眼神一凝,目光盯在了少年手中钢叉上,她玉手一探,少年手中的钢叉便到了她手上,打量了一番后,郭美人眼中露出一丝惊疑之色,这柄钢叉乃是修士所用法器,而且品级还不低。
郭美人又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这少年,委实便是凡人,没有一丝修士的气息。
“这钢叉你从哪里得来?”郭美人冷声问。
少年“啊啊”两声,指了指嘴,竟然是个哑巴。
郭美人皱皱眉头,手一伸,拎住少年脖颈,便回到了方才歇脚的巨石旁,燕王父子都是有气无力的看向她。
郭美人顺手将少年丢到一旁,自没注意到,地上多了一面她,便是隐匿在地底深处的钟平子,也未察觉到这面小旗的存在。
一指点在了少年脖颈上,令少年昏迷过去,郭美人准备等此间事了再好生盘问这少年,如果是这少年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上古道统传承之地,那可就是她莫大的福缘。
郭美人阴冷目光再次看向燕王父子之时,突然面色一变,好似有人在跟她说什么,她立时面露悲戚之色,更抚出额头下摔破的伤口,凄哀哀望着那修士尸体抹泪。
不多时,空中突然一道飞虹疾驰而至,猛地停顿折下来,却是一名踩着黑色巨剑须发皆白的道人,正是七仙洞掌教吕闲人,比之数月前,他已然又苍老了许多。
“发生了何事?”吕闲人沉声望着郭美人,目光一扫,落在了郭美人身侧那修士的尸体上。
郭美人跪伏在地,垂泪道:“师伯,我,我也不知,我师尊……”好似再说不下去,只是哽咽抽泣。
吕闲人脸沉如水,但其飞剑,却停顿在半空,再不往前行上一步,目光扫视四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手一招,那修士的尸体便到了他面前,吕闲人眼中精光一闪,冷声道:“好师弟,你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一缕青烟从地上袅袅升起,在半空中慢慢凝聚成人形,冷笑声中,幻化出了钟平的模样,“师兄,你果然还是来了!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但你终究要来,你我之间,总要有个了断!现今有了外敌,却是良机,不管你我胜负如何,总有一人要离开,你我都不想看到七仙洞衰落,不想看到门人弟子爆发血斗,今日你我谁走谁留,都可以推到那外敌身上,想来,师兄也是这么想的?”话音落,那钟平身形一抖,身遭青烟消散无踪,唯有他,悠然踩在芭蕉扇之上。
吕闲人冷笑:“我只是想不到,你会对仚阳师弟痛下杀手,你嘴上说不愿本门衰落,却屠戮本门弟子,只因为,他与你一向不和么?你如此,又怎么担掌教之位?”
“这就不牢师兄费心了!”钟平话音未落,突然手中便多了一柄寸许的小芭蕉扇,猛地向那吕闲人一扇,立时一股飓风便向吕闲人卷去,吕闲人面色一冷,脚下黑色巨剑刷的便到了手中,他唰唰几剑,几道剑虹飞出,便将那飓风劈得七零八落,但就在此时,吕闲人身侧那具修士尸体,突然有光芒闪了闪,随即便传来吕闲人惊怒的喝声,那尸体却猛地向后飘出,落在了钟平身旁,手中一枝黑幽幽筒具正慢慢化为灰烬,他微微一笑:“这万鬼洞赤练老魔炼制的跗骨钉果然是好东西,师兄你法力通玄,也禁受不住吧?”
此时的吕闲人,脸色极为难看,在他肩胛处,一枚黑色小钉隐约可见,这枚毒钉,便好似跗骨之蛆,正钉在他的琵琶骨上,令他全身渐渐酸麻无力,便是他如何调运元力想逼出这枚毒钉,却也不能。
“李仚阳!你好!你很好!你这个叛徒!”吕先生怒喝连连。
李仚阳只是微微一笑,“好叫师兄得知,三十年前,我已经与钟平师兄成为挚友,却不敢当这叛徒二字!”
远远在山坳中跪拜的郭美人看到这一幕,额头冷汗直冒,师尊和李仚阳一直不和,谁又想得到,此二人只是做样子给外人看而已?
钟平这时微微一笑:“师兄万勿动怒,若不然,那钉毒会发作的更快,难道只许师兄收了我这爱徒,师弟便不能结交师兄一脉么?”说到“爱徒”时,钟平语带讥刺,更含笑望了蜷伏在地的郭美人一眼。
郭美人身子一震,俏脸露出惊惧之色。
吕闲人脸色越发灰败,他长长叹口气,“原来你早就发觉了!更苦心积虑从数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只是我走之后,还望你善待此女,她所在之西域部落,乃是十万大山之入口,她更是我师尊钦点的本派未来掌教,便是我想与师尊通消息,却也需要她回部族传音呢,你之天资高过我,但毕竟只是筑基之境,若无我师尊震慑,这七仙洞,怕是要四面楚歌的……”
钟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早听闻十万大山魔气滔天,跟外界根本无法用传音符联系,原来吕闲人和枯骨却是通过蛮荒部落另有传讯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