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礼淡淡地听着,神色木然。
他没有回去找过她,没有来看过她,一直一直都守在小公主的身边。
若非她是妖身,早该死在毒虫阵中,成了一具狰狞丑陋的尸骨。
可是他啊,统统都不在乎!
“公主她醒了吗?”景礼望着自己的手指,被咬缺的肉,七七八八已经长好,只是留下了满手的疤,想来脸上也是这样。
卿安念温和的脸上再次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愁云,“长歌她一直被娇养长大,身子不如你,被毒虫嘶咬之后,毒性入骨难去,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大夫说若是虫毒顺着心脉进了她的心脏,就再也救不活了。”
景礼面露诧异,想不到小公主只是被毒虫咬了几口而已,却是如此严重!难怪苍德赋会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殿下,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她只能这么安慰太子,也不知她的血有没有解毒的用处,待苍德赋不在小公主身边的时候,或许能试着救一救她。
卿安念回过神,淡淡一笑,“这一次也是长歌莽撞,自己不任性跟去,也不会跌入毒虫阵里。”
景礼不知,在她昏睡的时候,军营之中已经传开了,因为她的缘故,小公主才会跌入毒虫阵中,中毒垂危。
公主玉体有恙,所有人都怕跟着遭殃,当时苍德少爷不也如此说的?不管当时真正发生的事情,将她推出来当了替罪羔羊。
卿安念知道这一切之后,仍是照顾她,瞒着她。对她温柔以待。
他坚信景礼不是害她妹妹重病不治的罪魁祸首。
“继续躺下休息吧!你的伤势还没痊愈。”卿安念握着她的手,扶着她慢慢躺回。
就在此时,帐帘挑起,一道寒风吹入。
苍德赋握着手中的剑,快步走到床榻边。
他进入营帐,就看见她和卿安念两手交握,似是郎情妾意的景象。
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害了歌儿之后不知反省,竟还敢不知廉耻地勾引太子,真是该死!
剑锋出鞘,莹莹剑尖吞吐寒光,他一手握着,面色憎恨愠怒地指着床榻上的景礼。
卿安念看见之后,连忙问道:“苍德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苍德赋不看他,只是冷眼厉色地盯着榻上虚弱的女人,“是她害了歌儿,我要杀了她给歌儿偿命!”
“歌儿昏迷不醒,已是生命垂危,都是因为她这个歹毒的贱婢!”
景礼毫无惧色地与他四目相对,清澈的眸中激不起半点波澜,原来他是这么想的,难怪会毫不留情地甩她一个耳光。
“我没有害过公主!”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激起苍德赋更盛的怒意,“你还敢狡倍明明站在你的后面,不是你做了手脚,歌儿怎么会跌入阵中。”
“我真的没有害她!”景礼的声音越发微弱无力,她知道不管如何解释,苍德赋都不会信她。
他不会信小公主是因为要害她,被她躲过,才跌了进去。
“闭嘴!”苍德赋再无耐心听她“狡辩”,一声无情厉喝之后,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是第二次,苍德赋想要杀她。
“苍德公子你冷静一些,这件事还没弄清楚。我相信,景礼姑娘不会无缘无故害了了长歌。”卿安念劝道。
“殿下,她害了您的亲妹妹,您竟还要护着她?”苍德赋不敢置信,露出凉薄冷笑,越发坚定了要亲手杀了她的决心。
“这一切都是微臣亲眼所见,殿下不要被她的三言两语骗了!”
就算苍德赋如此说,卿安念依旧挡在景礼的面前,“苍德公子,你就算杀了她,长歌也不会因此而好转,不如留她一命!”
卿安念越是为她求情,苍德赋就越是气闷得厉害,像是有团灼热逼人的火焰在他胸膛中烧着。
“殿下您让开!她是臣的贱婢,如今犯了这么大的错,臣定要亲手处理了她!”
卿安念还准备说什么,却被身后女子清澈宁静的声音打断了,“殿下,您让开吧……奴婢本就是一条贱命,早晚都会死,倒不如死在他的手里。”
身后女子浅澈平淡的声音让房间中紧绷的气氛缓和下来。
卿安念转过身子,两只手扶在她的肩头上,唇边的笑意柔和动人,却缓缓僵硬成心痛的弧度,“景礼,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不用害怕,有我在这……”
景礼穿过他,目光落在苍德赋杀气腾腾的脸上,因为卿安念的这个类似拥抱的动作,他脸上的冷意格外凝沉。
“殿下,谢谢你。”她露出最真挚无邪的笑容,宛若江南桃花盛放,“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待奴婢好的人。”
“景礼……”他难忍她语气中的感激与悲伤,怅然无措地念出她的名字。
“当初不入不归楼,奴婢还是个三餐不继的乞丐,也许早已饿死街头。这条命是他给奴婢的,奴婢还他便是。但,奴婢想殿下相信奴婢,公主她真的并非由奴婢推进毒虫阵。”景礼说完这些话,像是了却了最后的心愿。
清清白白来到人世间,她也想清清白白地离开。
“我信你!”卿安念点头,想要握紧她发白的指尖。
他虽没有看见,但是他信她所说的一切。景礼是个善良宽容的姑娘,定然不会有意将他妹妹推进毒虫阵里。
景礼笑望着寒意逼人的苍德赋,卿安念与她相识不过一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