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母一听,忙也就跪了下来,慕容琰淡淡吩咐,“平身,”就抱着林荞进了屋,跟随来的两个小宫女忙抖开被褥,放林荞睡好,坠儿大着胆子凑上去一看,见林荞双目紧闭,无声无息,整个人瘦成了纸片儿,顿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此时已是冬天,北方的冬天极冷,屋子里已烧起了炕,慕容琰摸了摸炕很热,再摸摸被褥都很厚,就又皱眉,“会不会太热了?再捂着她。”
宁母赶紧回,“皇上放心,民妇防备着呢,只要一摸林姑娘背上起汗,立刻消减。”
慕容琰点点头,看看屋子里,虽是平民小户人家,倒也干净齐整,再加上因林荞要来住,别苑特意派人来收拾过,竟也别有一番温馨,慕容琰挺满意,就摆手命人都退出去了。
门被关上,慕容琰和衣躺在林荞身边,林荞鼻息平稳,正睡得沉,梁万成的药果然管用。
近两天,她每夜都睡不好,梦魇的时候越来越多,不得已,他只得命梁万成在她的药里放进安神的东西。
她分明是累极了,这一睡,就睡到了现在,慕容琰想要她醒过来,这样她就可以看到他了,他也能跟她说说话;但又不想让她醒,睡着了,她就什么都不会想了罢。
轻轻挑起她一缕秀发放到鼻下嗅着,那上面有着茉莉花的清香,不知道为什么,朵儿说,她每次洗头,都固执的只肯用茉莉花的香沫子。
阿荞,梁万成说你把自己封闭了,老四走了,你就真的生无可恋了吗?
我在你的心里,就真的一无是处,让你半分不留恋吗?
那么高的悬崖,你直往下跳,半丝犹豫都没有,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想到那日林荞纵身一跃的身影,慕容琰心里又是一刺,这些日子以来,他已将宁劲远连升了sān_jí,都只以为是宁劲远当差得力的缘故,却只有慕容琰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感谢宁劲远出手及时。
再迟半分,她就粉身碎骨,而他——万劫不复!
就算她的心跟着老四走了,就算她剩下的只是躯壳,他也要,他也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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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荞一直都在一个梦里,从未醒来。
梦中,永远是那个白衣如雪的人在对着她笑,他叫她,“阿荞,阿荞……”
她便追,一直一直的追,他明明一直都站在那里,可是她就是追不到他,每次都只差一步,也永远只差一步……
“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林荞便嚎啕大哭,“你答应会一直带上我的,你答应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谎,你说谎……”
他便回头,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阿荞,我没有丢下你啊,你看,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可是我摸不到你,我摸不到你啊,”林荞哭得喘不过气,“你让我抱抱你好不好,就抱一下,我只抱一下,求你,求你了。”
他便叹气,“阿荞,你不听话了……”
有时候他会吹箫给她听,有时候,他又在嘴里轻轻吟唱着什么?林荞很努力很努力的细听,才发现他在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唱的真好听,林荞就不敢出声,唯恐打断了他。
他真的是每天都在陪着她的,无论她睁眼闭眼,他都在前面看着她笑,一直一直的笑……
她就觉得很安心,他只要不丢下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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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姐姐,林姐姐?”
天近傍晚,坠儿看着林荞的睫毛轻颤,便知道她要醒了,忙低低的唤。
林荞动了动,便睁开了眼,却一脸茫然的看着坠儿,不言不语。
坠儿愣了愣,就急了,忙去拉林荞的手,“林姐姐,你……你不认得我了?”
朵儿就在边上叹气,“林姑娘何止是不认得你,她连皇……大公子都不认识了。”
出了别苑,为防暴露身份,她们称呼慕容琰都改叫大公子。
坠儿就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泪,“我才出宫没几个月,林姐姐就变成了这样,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林姐姐就三灾八难的,想着老天爷是有眼睛的,总有待林姐姐好的时候,怎么却越来越严重了呢?”
朵儿一见,吓坏了,赶忙来抱住坠儿,“好姐姐,你可不能当着姑娘的面哭,林姑娘本就是伤心伤狠了,你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坠儿一听,赶紧擦擦眼泪,就接过另一个小宫女秋菊端过来的热水,自己绞了棉巾子来给林荞拭脸,朵儿念她有身子,忙道,“好姐姐你快歇着,我和秋菊来做就好。”
坠儿红着眼眶摇头,“之前在宫里时,我就常照顾她的,我比你们更知道她的习xìng_ài好,还是我来吧。”
于是朵儿和秋菊只好就住了手,坠儿给林荞擦了脸又洗了手,又给林荞拿发带束了头发,这才扶林荞起来坐着,林荞是极听话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竟是比以往还好拾捯,可越是如此,越是让坠儿揪心。
宁母知道林荞醒了,忙端进她一眼不眨盯着熬的鸡粥,向林荞叨叨,“荞儿啊,这可是你小的时候最爱喝的,小的时候啊大娘只要熬鸡粥,你远哥哥就跑去叫你,你俩就比着喝,你总是输,你远哥哥那个挫货,都不知道让着你……”
说到这里,宁母的眼圈儿就又红了,然而她是得了嘱咐的,自然知道不能当着林荞的面哭,只哄着林荞将一碗鸡粥全喝光了,方稍稍的欢喜了些,端了碗出去了。
吃了饭,朵儿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