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肃朝规定,皇子们满十六岁后,就要出宫历练,是以慕容琰二十多的年纪已是征战沙场手握兵权的老将,而三皇子楚瑜也一直在江北大营历练,便是那没什么建树只会生孩子的二皇子,也在户部领了个闲职,三不五时的离开京城全国各地到处公款旅游!
只有慕容弈,唯有慕容弈,过了年已是二十一岁,却还在重华宫内无人理会过问,就好像嘉和帝早已经忘记了这儿还有个儿子!
林荞没将药倒在唾盂内,她取过放炭渣的小铜盆,将药全泼在了那炭渣上,再将熬药的小银吊子里沉淀的药渣倒进去。慕容弈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不禁连看了她好几眼。
她的心真不是一般的细,药倒进唾盂里并不是上策,很容易被人发现;可倒在炭渣上,药汁就被炭渣吸收了,再倒进药渣就可以解释为何炭渣里会有药味儿,就算是被人察看炭渣,也不会怀疑。
越跟她接触,他就越是有惊喜,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着光,令他很温暖的光,有她在身边,他心里就觉得欢喜!
“阿荞。”
“嗯,”林荞忙凑到跟前,“你要什么?要喝水吗?还是坐的不舒服想躺下?”
慕容弈摇头,指着木榻下的小抽屉,“打开。”
林荞依言拉开一个小抽屉,慕容弈指着其中一个白色的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取一粒给我。”
林荞将瓶盖打开,就见满满一瓶黄豆大的青色药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林荞有些意外,但还是忍着呼吸倒了一颗递给慕容弈,慕容弈将药丸压在舌根下,闭了眼不说话。
收好瓷瓶,林荞看着慕容弈,就替他痛苦,这种臭兮兮的东西,得多费劲才能咽下去?
等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慕容弈睁开眼,精神已明显好了些,让林荞倒了杯参茶给他喝了,他让林荞拿个垫子坐在他旁边,笑道,“真没想到大哥的心这么细,居然向父皇请求让你跟来伺候我。”
噫?原来是那活阎王向皇上出的这主意?
自接到圣旨,林荞开心之余就一直在纳闷,嘉和帝冷落慕容弈这么多年,并不像多慈爱的样子,怎这会子突然这么善解人意起来?
临去重华宫前,郑雪梅郑重的嘱咐了又嘱咐,要她尽心伺候慕容弈,如果慕容弈的病好得顺利,她也是有功的,彼时,她或许可以向嘉和帝求个恩典。
郑雪梅这话说得已是极清楚,林荞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但林荞心中却另有所想,与其把希望寄托于让嘉和帝答应放她出宫上,她不会直接不回来吗?
嘿嘿嘿,古代的人都是死心眼儿,这可是个不要身份证的年代,既然她都出了宫了,扔登一跑,谁他妈的找得到她?
画她的图像满世界贴吗?吼吼吼,哪怕是拍了她的照片到处贴她都不怕,何况只是个不清不楚的画像,现代人的化妆术可是能化女屌丝为女神的好吗?她“咻”来前虽才17岁,但是,嘿嘿,嘿嘿嘿……
郑雪梅很是有些嫌弃的看着眉开眼笑的林荞,就觉得下贱的宫女就是下贱的宫女,到底有些上不了台面,还没怎么样呢就乐呵成这样!
指指桌上的一个小匣子,郑雪梅道,“四皇子病着,一路定是药不离身的,你再成天里闻着药味儿,车马间又辛苦,难免心烦气躁。这里面有几盒香饼,能助人静心安眠,带上吧,睡觉的时候燃一块儿,晚上睡安稳了,白天才能有精神伺候四皇子。”
林荞打开匣子,见一共是六盒,上面分别备注着香型:梅花,荷花,茉莉……
合上匣子,林荞点头,“谢谢小主。”
郑雪梅又深深的看了林荞一眼,嘴角终于溢起一丝笑意,摆手道,“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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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大殿下的意思吗?”林荞替慕容弈掖了掖被角,“大殿下待殿下真的很好呢!”
慕容弈点头,“从小,就是大哥和我最亲,母妃出事后,往日里待我极好的那些人,一夜间全都改了嘴脸,唯有大哥常来看我,但是皇后不许他和我太接近,是以——我俩再想见面,就只能偷偷的了。”
“那……”林荞欲言又止,她对倒药的事很疑惑,如果说慕容琰和他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厚,那这事儿慕容琰知道不知道?
他不肯服太医的药,是防谁?
但无论是林荞在深宫里这些年见过的那些尔虞我诈,还是她自身的修养,她都不能随便打听别人的事,纵然这个人是慕容弈!
“药的事——大哥不知道,”慕容弈却已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疑问,他摇摇头,道,“很多事,越是重要亲近的人,越是不能将他牵扯进来,大哥看起来杀伐决断,为人冷硬,但其实内心柔软,极重情意,是个善良的人!”
嘎?
那活阎王是个善良的人?
林荞瞪大了眼,想着那活阎王真是会演,欺负这四殿下常年蹲重华宫里不知外面日月,将他骗得好苦!
那么个杀人如麻的人若称得上善良,那谁还是恶人?
见了林荞这表情,慕容弈就笑了,“你也被他吓到了罢?除夕那夜,他并未真把你怎样,对不对?”
林荞摸摸鼻子,想着他一而再的对她咸猪手,这还叫没把她怎么样?
只是这种事就算她想告诉慕容弈,也敢挑这时候,慕容弈还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