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夜月自山里出。
冷光晶沁,盈满台阶。
桂花在庭中自开落,倒影在波间,周匝云台瑶池,莹莹一点,富丽堂皇。
天与云,与树,与水,与石,上下一白,弥漫如霜。
一个人静静而坐,面容冷峻,双鬓微霜,身披锦衣,上绣山河,下描万民,层波叠浪。
他有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像是掌握世间恐怖的力量。
正是以前的镇海王,现在的陈南朝。
这个时候,门户一开,一个发髻高挽,云鬓雪肤的丽人进来,青云作裳,风声凝佩,声音很好听,道,“要到太冥宫山门了。”
镇南王点点头,目中精芒如电,身上百窍吞吐,有深不可见的磁光,交织出总理河山的宏大景象。
他一展云袖,自云榻上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冉冉拉近的瑰丽景象,一种深沉的厚重迎面而来,扑入眉宇。
“南朝,”
丽人走上前,和陈南朝并肩而立,她个子高挑,两人不相上下,开口道,“门中对这次之行还是很重视的,我们不能办砸了。”
“我知道。”
陈南朝眯起眼睛,惜墨如金。
丽人不再说话,飞宫中安静下来。
只要周匝竹色郁郁,风从叶上过,留下精彩的诗句。
玄水殿,真常洞府。
木石蓊翳,松枝夭矫。
飒飒竹影垂下,挡住日光,留下一片浓阴。
陈岩坐在云榻上,背后是绵绵长长的太冥真水,其中托举一铜绿符牌,细密的花纹交织,每一个吞吐,都有一种宏大的力量在生灭。
重重叠叠的光圈在符牌左右衍生,隐隐可以看到,其后是门户,再然后,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很显然,此门户之后,就是上幽广元仙尊留下的仙天。
“咄。”
陈岩掐了个道诀,自身已经在洞府中消失,再出现之时,就来到仙天中。
“真是壮观。”
陈岩足下踏云,展目看去,只见汪洋的黑海,看不到尽头,重浪叠潮,蜂拥而来,拍打在岸上,发出澎湃的水音。
水音此起彼伏,相互碰撞,像是惊雷,有一种莫测的力量。
再仔细看,水中有星星点点的岛屿浮沉,还有不少的游鱼,大的如山岳,小的似手掌,还有贲蛟大贝,玄龟虎鲨,来回游弋。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是生机勃勃,烟绿簇簇。
和当日见过的天梦仙主的仙天,截然不同。
陈岩感应着周围浓郁的水气,江河湖海,近在眼前,孕育生命。
“上幽广元仙尊是以太冥真水的路子,到最后凝练出的水行道果。”
陈岩若有所思,水行道果,应该是太冥真水最直接的路子。
“咄。”
陈岩口吐真言,太冥真水激荡,他顺着气机,脚踏黑水,不停地前进。
仙天之中,有莫测的气机。
时而升腾如惊龙,时而潜伏在渊底,时而温养万物,时而冰封天下。
是多变,是无形,是起源。
所有的一切,都是水行之意。
陈岩沉浸在这样的意境中,似醒非醒,似睡非睡,他身上的太冥真水也随之变化,与之应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岩才清醒过来。
他的身后,是重叠的水光,有了一种莫名的气机,圆润自如。
细细密密的真文在其中沉浮,自生自灭。
陈岩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一座水底宫殿前。
朱栏屈曲,白玉亭台。
穹顶上是天青琉璃之光,千千百百,垂到地面。
到处是火树银花,宝贝吐珠,莹莹的光亮,像是水纹涟漪,弥漫四下。
天上广寒宫,水中龙王殿,莫不如是。
陈岩立在殿外,冥冥之中发现,殿堂上空盘踞着一股宏大的气机,即使是无数年过去,也经久不散,浓烈如大日。
天仙之力,影响时空,令岁月之力变得清浅。
陈岩整理衣冠,冲着冥冥的意志一礼,然后才抬起头,跨步进入殿中。
“嗯?”
陈岩一进水底宫殿,就看到一排排的檀木书架,上镶美玉,下包金银,上面横放着法宝,经书,丹炉,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檀木架上的物品,都弥漫着璀璨的光晕,一看就不是凡品。
当然,能被天仙看在眼里的,不会差了。
陈岩走过去,先拿起经书,翻开之后,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没有,只留下祥光氤氲,大小不同的光圈在流转。
陈岩见到之后,并不意外,天仙之法,自然不同。
想到这,陈岩心神一运,体内的法力激荡,顺着手指,自指尖之上涌出,驭使太冥真水,打入经书上。
哗啦啦,
时候不大,原本空空如也的经书上开始出现篆文,一个个如同水花一样晶莹,熠熠生辉,别有玄妙。
篆文不多,但读地很吃力,而且还时不时变化,衍生出不同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岩再次消失不见,他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暗自赞叹道,“天仙手书的文字,都有这样的威能。”
陈岩放下此本经书,看了眼檀木架上的其他经书,忍下心中的雀跃,他知道,天仙所书,玄妙非常,对自己修炼太冥真水大有裨益,但太过消耗精神。
要是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再强行观看的话,恐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陈岩把目光投在丹炉上,三足撑地,琉璃玉色,炉身上蟠龙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