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小亭里。
倚窗西望,天光冷如水,绵绵长长,幽幽深深,弥漫在台阶之上。
明暗照在青苔上,有青白交辉。
周匝还有松柏有声,翠绿倾斜,似波心一点明珠。
陈岩说完之后,坐在云榻上,身姿挺拔,目光炯炯。
他的背后,太冥真水夭矫上下,如龙似蛇,托举五焰金刚镯,环环相扣,清音不绝。
只是静静而坐,却给人一种昂然奋发的激荡。
星河宗虚西溪扶正道冠,目光从陈岩身上略过。
刚刚见面之时,这个人给自己的印象是沉稳,深沉,温润如玉,像是渊水,不可测度,而现在则是锋芒毕露,隐隐有一种气吞八方的霸气。
是的,霸气,睥睨四方。
“不一般啊。”
虚西溪赞叹一声,别的不说,只看这种气魄,就超乎太多人之上了。
现在静心想一想,即使是他,或者星河宗上下,都是下意识地将自己放到弱势,确实是暂时安稳,但没了力争上游的勇气和自信。
而玄门各派来到三十三天,可不是只要苟安的,他们都有自己的野心。
两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暂时都无心说话。
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只有外面繁花如锦,妙光生香。
好一会,虚西溪开口,打破了亭中的平静,他笑了笑,道,“陈道友的话,振聋发聩啊,我们确实不该顾忌重重,裹足不前。”
虚西溪说到这,顿了顿,有了决断,道,“我们星河宗愿意共襄义举,出兵上林地,给天庭和水族一个教训!”
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听在陈岩的耳中,真的是意外之喜,他笑容满面,道,“虚道友真是深明大义,我替天上仙府的诸位谢过道友和星河宗。”
虚西溪摆摆手,道,“陈道友不必客气,不过我们现在在星辰海的驻地尚未完全平定下来,恐怕抽不出太多的人手。”
陈岩对这个并不在意,再加上星河宗,联军的力量更壮大了,道,“即使是只有一人,也能够让天庭和水族知道我们玄门的同气连枝,不容轻辱!”
虚西溪雷厉风行,有了决断,立刻唤来自己同行的同门子弟,令他送信回星辰海,让宗门开始准备。
“是。”
叶北玄答应一声,目光投在虚西溪对面的陈岩身上,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逝。
他当然知道自家师兄等人来三洞台山的目的,本来还以为要商谈一段时间,毕竟事情不小,但真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决断。
这个看上去略显沉默的少年人,难道是像西方的佛陀一样,口绽莲花?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叶北玄心里嘀咕几句,但自家师兄吩咐,却不敢怠慢,刚来三洞台山也来不及休息,就腾云而去,回转星河宗在东荒的驻地星辰海。
“虚道友真是干脆利索,”
陈岩赞叹一声,然后很直接地道,“这样的雪中送炭,我想天上仙府上下是要有恩必报的。”
虚西溪笑而不语,星河宗出兵,对天上仙府确实是不小的恩情,当然不能白白出手的。
至于到最后能够得到多少的利益,想必会让人满意的。
两人各自达成了目标,气氛更融洽。
接下来,自然是谈笑风生。
竹叶扶摇,沙沙有声。
晴绿之气透过窗子过来,洒下片片的阴影。
虚西溪坐在云榻上,他虽然长相普通,但眸子有神,气质特异,说话做事让人觉得很诚恳,道,“以前陈道友名声不显,但经过此事后,我想东荒的玄门各派就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岩知道自己修道时日浅薄,对方来之前恐怕都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正是这样,才需要做大事,在玄门同道中积累威望。
像是无上大教中的天仙,在晋升天仙以前,基本上都会闯下偌大的名头,在玄门各派中流传的。
当然,在口头上,陈岩是要谦虚几句的,答道,“我辈修士,要参悟天仙大道,凝结道果,才是至关重要的,出风头,只是小节。”
“哈哈,”
虚西溪大笑,玩笑中有少许认真,道,“要是陈道友不喜欢出风头,可以让给我啊。不瞒你讲,我这个人就是爱慕虚荣,喜欢出风头。”
听到虚西溪的打趣,陈岩同样大笑,他只是说说而已,该出的风头肯定是要出的。
“早听说星河宗的星辰之学天下无双,”
陈岩又说了几句,提起另一个话题,道,“可否指点在下一二?”
“太冥宫的玄功神通同样是博大精深。”
虚西溪对于玄门同道之间的交流并不陌生,展袖抬手,道,“我们正好相互印证一番。”
“好。”
陈岩点点头,用手一指,背后的太冥真河横空而来,幽幽深深,古波不起,在其中,显出大鲲之相,游弋不停。
大鲲在水中,一个起伏,吞吐天上的星光,郁郁重重。
整个小亭,似乎一下子变得亘古古老。
“哦。”
虚西溪看着满天的星光,稍有意外,他每想到,陈岩对星辰之道还有了解。
“不过,”
虚西溪一笑,他可是出身于星河宗的,于是开口道,“咄。”
下一刻,
千百的星光自他身后迸射,倏尔一转,化为星辰,照耀世界,八角垂芒,落下祥瑞之气。
星辰不断地排列组合,衍生出种种不同的妙用。
匪夷所思,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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