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前。
山映夕阳,谷生幽光。
稀疏有致的松柏之下,有三五声鹤唳,若隐若现。
或是水洗霜石,粼粼有音。
乍一听,如同拨动琴弦的声音。
陈岩稳稳端坐,身姿如松,目光沉沉。
他的顶门之上,庆云托举,显出宝镜,光辉像是门户般推开,东方朔的影子出现,雄赳赳,气昂昂,威武雄壮。
即使是只是影子,甫一出现,依然有铺天盖地的霜白之气,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晶莹无尘,美不胜收。
纪元来临,天运激荡,任何一个人都在抓住机会在进步。
陈岩如是,东方朔也不例外。
因为大运之后,就是大劫。
这次纪元中天运大到无量,连新晋天仙都一个个出现,这样的花团锦簇,后面很可能就是伴随着无量劫,那就会席卷整个宇宙。
两人见礼之后,遥遥相对。
东方朔背脊挺直,腰悬法剑,他看着对面器宇轩昂的少年人,心中有百般的念头在沉浮。
这个少年,当年在宗门中毫无根基,自己为了打开门中的局势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才进行支持,现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成了宗门举足轻重的一位,或许在掌门等人的心中比自己的分量还要重。
毕竟对方可不只是门中的天仙,其在天庭的地位非同凡响,关系到门中的布局。
“是这样的。”
陈岩将自己筹划的万仙来朝的计划讲了一遍,然后对东方朔开口,道,“掌教已经同意,只是宗门和天庭这么多年的关系尴尬,可能有不少的弟子还转不过弯来,所以现在不能大张旗鼓。”
东方朔听完之后,大袖一摆,笑道,“你是让我联络门中的天仙,然后和相熟的玄门同道打个招呼?”
陈岩同样笑出声来,拱了拱手,道,“诸位前辈人脉广大,可不是我这个小小的新晋天仙能够比拟的,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助的。”
“你啊你,”
东方朔用手指点着陈岩,面带笑容,道,“你可是动动嘴,我们等人就得跑断腿,太不公平了。”
东方朔当然是玩笑话,他根本没有考虑,直接答应下来,道,“等会我就联络下门中的天仙,看能不能多拉拉几个,然后我们再联络其他门派中的老友,助你一臂之力。”
“不过,”
东方朔摆摆手,打断了陈岩的道谢,郑重地道,“现在能够被派到三十三天之中玄门各派的领袖人物可都不简单,他们有本事,有背景,有决断,他们都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宗门其他人对他们的影响不会太大,所以最关键的动作还是在你。”
“我知道。”
陈岩明白这个道理,他立在亭中,身后是幽谷沉沉,夕光下澈,折射入水,晕开涟漪,道,“只要有少许作用,就可以了。”
“你在三十三天尽量做事,门中的我来联系。”
东方朔大袖摇摆,身后的霜气如山,沛然不可抵御,道,“三十三天气运愈发浓厚,不少上古甚至远古的大能的布置可能都会一一出现,传说中的人物也会露面,你自己小心。”
东方朔说完之后,念头一起,断了和陈岩的通讯。
在洞府中。
怪石嶙峋,虬松夭矫。
溪水自松下绵绵而过,上面浮动着大小不一的荷叶。
荷叶上,有莲花灯盏。
灯光照下来,粼粼有致。
东方朔负手而立,抬目看着水光,灯光,莲香,连绵成画卷,时时刻刻变化,如同诸天中的局面。
“变化,复杂,难以捉摸。”
东方朔的眉头蹙起,拢在袖中的手攥紧,陈岩常在三十三天对其他的局势并不太了解,现在诸天万界都有变化。
正如他刚才跟陈岩讲的,不少上古远古的大能布置的手段开始萌发,看似不起眼,却将原本就混的水弄得更混。
太冥宫掌控的地域之中,开始有幺蛾子,不管不行。
“上古远古的人物,”
东方朔目中有淡淡的光,他不是惧怕,而是一种兴奋,能够和传说之中的人物打交道,甚至交手,有见证史诗和传说的感觉。
举个例子,最近万年来名气非常之大的上洞八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和上古远古的人物一比,就差上不少。
要不是这一纪元不简单,根本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
毕竟这样的人物虽然比不上道祖或者圣人居于自己的道场,只要不想见人,其他人就见不到,他们活了无数的岁月,不缺玄功,不缺法宝,只是追求无上境界。
“以后再说吧。”
东方朔扶正道冠,踱步下了山,吩咐道童一声,起了法驾,离开自己的小观天,出门去了。
元青殿。
三足铜壶放置在檀香案头上,足上缠绕着细密的花纹,壶身上是交错着梅花的印记,袅袅的烟气自壶口吐出,凝而不散。
烟气重重,凝而不散,如同水纹一样,弥漫在四周。
金乘妙玄仙尊坐在云榻上,背后是五彩华盖撑起,龙凤交鸣在左右,吐出细细密密的篆文,相互碰撞,叮叮当当作响。
金乘妙玄仙尊青丝垂髻,身披法衣,手持拂尘,正在神游太虚,体悟天心。
这个时候,金乘妙玄仙尊睁开眼,美眸纯青,有琉璃光彩,手中的拂尘一摆,吩咐身前侍立的女童,道,“掌教有法旨传下,你去开门。”
“是。”
女童答应一声,连忙起身,下了高台,去打开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