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翳叶扶苏,翩旋纤空。
倏尔新雨密雪,诗韵清绝。
高低上下,气象万千,了了之音,碎玉有声。
琨戴金阳巾,披鹤氅衣,片片若清羽,神情内敛。
他看着远处烟云竹树,横斜莲叶,水洗石骨而有嶙峋之气。
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浩浩荡荡,横无涯岸。
好一会,琨收回目光,声音传出,不大不小,自有威严,道,“各位,南海水族之兴盛与否就看接下来的决战了。?”
四人听到,敛容端坐,答道,“有死而已!”
“我们水族上下,不惧牺牲。”
琨长啸一声,自云榻上起身,衣袂带风,云霞绕身,轰隆打出一道法诀。
轰隆隆,
阵法应声而起,长河浩荡,九曲转折,复杂如人心,惊险有杀机。
真的是,皓月在上,浮光跃金。
人影起起伏伏,贯通层层时空。
不多时,四道宏大的气机降临,有前有后,来到阵外。
刚开始,剑音呼啸,霜光胜雪。
晕晕冷光由远而近,将整个水面氤氲出羊脂美玉,却是在寂冷冬日,皓白一片,萧杀冷冽。
人还未到,剑意充塞内外。
陈岩收起无形剑,扶法冠,从容出现。
“是半步真人。”
玄龟上的五人见陈岩抵达,同时将目光投过来,不怀好意。
四门大阵能够被破,此人是最为关键的人物。
可谓是南海水族的头号大敌,尚在镇海王之上。
幸好在交手之时,他们已经摸清了对方不少底细,不再像刚开始两眼一抹黑。
镇海王紧跟其后,踏空飞行,快如霹雳电闪,无声无息。
虽然没有大动静,但如同春花初开,照影波上,看似自然,却最防不胜防。
这位王爷的武道修为,不要说是在海州,就是在整个南方大区都是最为顶尖的。
再然后,水晕涟漪,微风起波,晶晶清明,星月交辉。
稀稀疏疏的影子在上面漂浮,精芒跃动,拢在一起,化为一个俊美到近乎女性的修士,展道渊手持贝叶前来。
最后的是百世侯,身披铠甲,龙首人身,骨刺狰狞,身上猎猎的铁血味道,即使隔得很远,都能够闻得到。
镇海王交好之人不少,但重点邀请他前来,这位南州第一人可从来不是拖后腿的存在。
四人来到阵外,宏大光明的气机冲霄。
在半空中结成锦绣华盖,江湖千里,日月之行,铁血大旗。
声势之大,非常惊人。
“来的不慢。”
琨目光扫过全场,笑了笑,抬手撤去珠帘,踱步出来,龙行虎步,来到云台,朗声道,“可是镇海王当面?”
“是琨先生。”
镇海王还了一礼,神情冷峻,道,“我等前来破阵。”
“镇海王交游很广啊。”
琨的目光在陈岩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大袖一展,道,“在你们进阵之前,我们双方就签下法契,所有的规定都是完完整整,没有任何漏洞。”
“只要你们能够破阵,我们南海水族,一百年不会踏上海州一步。”
“至于你们能不能破阵,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语气温和,但话语里的锋芒却是很显眼。
“当然。”
镇海王眸子变得幽邃无比,道,“如果我们破不了阵,失陷在大阵中,海州上下也挡不住你们的侵入。”
“你明白就好。”
琨点点头,他们布下大阵,也是知道海州是块硬骨头,不想拼的两败俱伤,从而错过这个黄金时期。
陈岩听着两人的对答,琢磨着法契上的条文。
法契很繁琐,很周全,对大阵的布阵人数,地点,场合,等等等等,都有严格规定,同样也适用于破阵一方。
真的是滴水不漏,比科举文章还要花团锦簇。
也只有在这样严密的条文约束下,两个大势力,才能够俱在一块,以大阵论输赢。
琨说了几句,大袖再挥,悬挂在檐下的铃铛一起鸣响,发出清脆的声音,出云气而凌风雨,四下响应,道,“那就开始吧。”
“起。”
其他四个人,同时打出法诀,四道若无若无的光华冲霄而起。
下一刻,
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勃郁向上,奋发呼啸,笼罩方圆。
旋即琨的声音传来,如在九天之上,没了刚刚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雷霆般的威严,道,“四位,一入大阵,则分生死,得罪了。”
“最后一关。”
镇海王传音给其他三人,身子一摇,拳意精神在天门上显化,长轴画卷,横色如墨,仙人垂钓星空于青天上,世界人如蚂蚁。
“咦,”
陈岩抬起头,看着周围垂下的条条缕缕的光线,彼此交织,落在身上,却重逾山岳,层层叠叠,纵然是以他的法身之强大,都感应到压力。
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的半步真人,法身之强横,更是超乎普通人想象。
可想而知,阵法中蕴含的重力何等之恐怖。
“果然是非同凡响。”
陈岩明白,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地发动攻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四人破掉四大门户之时,都会消耗不少的元气,虽然有各种丹药补充,但肯定比全盛时候差不少,他们就要抓住一点。
落井下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水族的人同样明白。
“就看看谁的手段高明吧。”
陈岩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