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陵山。
崖谷幽深,势峻险恶。
多生诡石怪木,杂花毛竹,森森然有一种嶙峋之意。
每到夜深人静,林寒涧肃,常有野猿长啸,凄厉哀怨,远远传出,回音不绝。
“真是吓人,”
饶是赵老虎心黑胆大,走在这山中小道,看着斑驳的影子,都觉得瘆的慌。
“老爷慢点走。”
花娘更是花容失色,这大白天的,怎么山里也这么阴森?
“嗨幺,”
“嗨幺,”
“嗨幺,”
后面是六个精壮汉子,打着号子,抬着沉甸甸的箱子。
又走了半个时辰,众人来到山顶。
抬眼看去,只见神庙幽幽,不见底色,只有门前一株老桑树,合抱不交,亭亭华盖,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想到神庙的种种可怕,赵老虎不敢多看,领着众人拜倒在门前,恭恭敬敬地道,“小人赵老虎,无故受人欺压,还请婆婆主持公道。”
说完,他冲着身后的花娘打了个眼色。
花娘心领神会,袅袅上前,打开三个大箱子。
哗啦,
箱子大开,里面赫然是六畜、金银、老山参。
“陈岩,你不得好死。”
赵老虎低下头,心疼地要死。
为了对付陈岩,他可是拿出了将近一半的积蓄,特别是最后的老山参,好似个大娃娃,是真正的好药,关键时候能够续命之物,可遇不可求。
“唔,不错。”
仿佛嗅到了老山参的药香,神庙的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太婆,满头银发,双手却如同二八少女,白白嫩嫩。
这个老太婆穿着一身红,系着绿丝带,拄着双蛇缠拐杖,两团黑气盘旋,发出嘶嘶的声音,如同活物一般。
“赵老虎,”
老太婆正是神婆,她收起贡礼后,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开口道,“你说吧,什么事儿?”
“婆婆,是这样的。”
花娘口舌伶俐,接过话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什么,陈岩?”
听到这个名字,神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如同夜枭一样,阴森难听,老脸上的褶子不停地抖动,开口道,“他还活着不成?”
“春风得意啊,”
花娘念头一转,蓦然想起前几个月发生的一件事儿,连声添油加醋,道,“现在的陈岩真的是春风得意,看看书,逗逗侍女,呼朋唤友,吟诗作对,不知道活的多么快活。”
“好,好,很好。”
神婆目中光芒幽幽,怒极而笑,道,“真想不到,陈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能活这么久。”
顿了顿,神婆长袖一挥,手中双蛇盘绕的拐杖在地下一顿,发出一声杀伐之音,道,“你们下山等消息吧,三天之后,陈岩必死无疑。”
“谢婆婆。”
赵老虎等人大喜,行了个大礼,才转身离去。
“陈岩,”
神婆目送众人离开,轰隆一声,关上殿门,目中幽绿般的光芒跳动,冷声道,“敢得罪本婆婆,定让你生不如死。”
哗啦啦,
下一刻,只见神婆顶门之上,阴风四起,一道肉眼难见的黑光徐徐升起,倏尔轻轻一折,好似一个人影,往山下疾行而去。
夜到中天。
轻烟缭青,纤云弄白。
风吹灯花动,月移暗香来。
陈岩坐在榻上,他的身前,十个半尺高的大娃娃或坐或立,或哭或叫,咿咿呀呀的声音,连绵不绝。
“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岩抓起一个,捏了捏胖娃娃肉嘟嘟的小手和小腿,这个小东西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似在不断地打量。
“咦,好像又虚幻了点。”
陈岩拎在手中,依然是轻若无物,但他敏锐地发现,比起昨日,这个胖娃娃的形体在遗失精气。
有意思的是,他刚抓到胖娃娃的时候,这小东西胆小的很,稍微一碰,就缩成皮球状,还会嘤嘤地哭。到了现在,随着其精气地流失,小东西反而胆子大了起来,或者说灵性下降,变得萌呆,反应迟钝。
“真是古怪,”
陈岩皱着眉头,看不出胖娃娃们的来历。
他纵然上一世是阴神修为,但到底生在末法时代,那个时候,科技蓬勃发展,很多天材地宝已经灭绝,在见识上,有很大的缺失。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门一下子打开,一阵阴风吹来,把案上的莲花灯吹灭。
“嗯?”
陈岩并不慌张,借着自小窗中照进来的光华,向门口看去。
哗啦啦,
先是阴风如泣,窗棂豁然而响,紧接着霍霍的靴子声音,由远而近。
下一刻,
一大鬼鞠躬塞入,突立榻前,殆与梁齐。
仔细看去,此鬼面似老瓜皮色,目光睒闪,绕室四顾,张巨口如盆,齿疏疏长三寸许,舌动喉鸣,呵喇之声,响连四壁。
“好一个鬼。”
陈岩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胖娃娃,似笑非笑,道,“大是够大,不知道有何手段,可能吃人否?”
“桀桀,”
此鬼大叫,如泣如诉,难听到极点,看到陈岩并没有被吓晕,它往前一跳,身子倏尔缩小,却依然有丈许高,猛地压了下来。
“嗯?”
陈岩念头一动,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根本无法动弹。
“桀桀,”
此鬼声音越来越阴森,压在陈岩的身上,重若磐石,推之不到。
鬼一压身,陈岩心里清明,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