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
青竹竿竿,风吹叶瘦。
云石森然嶙峋,或状若狮虎相搏,或如攒刃交戟,或像龟蛇盘踞,或突兀,或激烈,或深沉,千姿百态,凛然间自有力量。
少顷,幽幽深深的水光自西向东,漫过竹叶,洗去石光,横浸在竹根上下,倒灌入石空石窍中,蔚然发音,倏尔拔高,声声入耳。
一种宏大幽深,浩瀚伟岸的气机顺着水光随之而来,弥漫四下,在水石交鸣的声音中水涨船高。
下一刻,
水光一卷,向后掩去,如同分开的两翼,一个少年居于中间,金容玉姿,神态从容,著日月法冠,身披玄水照星乾坤衣,上绣周天星辰,下描幽幽深深的黑水,左佩虎书,右戴宝印。
静静立于水波之上,自有平静幽深之气。
天上光,地上水,人影在中间。
这样的画面,冲击入瑶池天界的两位真仙的眉宇,染上一层晶白,耳边还是尚未停歇的水声雷音。
他们敛去面上的笑容,天水界这样的界空居然有如此出色的人物?对方和自己的目标人物又是何等的关系?
陈岩脚踏玄波,翼若垂天,上下打量了几眼瑶池天界的两位真仙,展颜笑道,“在下陈岩,见过两位道友。”
两人还了一礼,通报姓名后,陈淑兰玉足踏前,宫裙无风自摆,猎猎有音,玉颜清冷,道,“陈道友,这是我们瑶池天界和牛上真的恩怨,希望你不要插手。”
声音不大,但瑶池天界四个字咬得很重。
说完之后,她面上不显,心中从容。
瑶池天界有这个份量,让人知难而退,她相信,即使是天水界这样偏僻的界空,也一定知道三十三天,知道瑶池天界的威名!
“瑶池天界是很厉害,我久闻大名。”
陈岩的第一句话,就让陈淑兰觉得正是这样,节奏正常,可是接下来的话,就让她蓦地面色大变,道,“可是现在牛道友是我的座上宾客,自然不能让你们为所欲为。”
陈淑兰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细细的黛眉透出杀意,哗啦啦的竹叶响动,折射出阴影,像是死亡在接近,道,“这么看来,陈道友是一定要趟浑水了?”
“不错。”
陈岩答地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两位要是现在退走,还可以保持颜面,不然的话,休怪我法剑之下无情!”
“哈哈,”
邓英堂怒极而笑,声音中满是凌厉杀机,道,“大言不惭,你敢搀和这一摊浑水,他日瑶池天界必然会派出天兵,彻底踏平天水界,把这一界空从玄元上景天中抹去!”
争锋相对,针尖对麦芒。
“好大的口气。”
陈岩面不改色,大袖如云,身上的力量节节升高,道,“瑶池天界虽然不得了,但也只是三十三天之一,有什么胆子敢抹去我们天水界?”
“不必多言。”
瑶池仙界以女仙为主,两人出行,陈淑兰拿主意,她玉颜清冷,宫裙上的环佩叮当,变得急促响亮,带着森森的杀机,道,“既然他执迷不悟,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正该如此。”
邓英堂正了正头上的道冠,目光变得冰冷无比,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一轮光晕,形似大日,赤焰升腾,虹霞环绕,头上的仙国显出景象,烈火滚滚,火山喷发。
“咄。”
与此同时,陈淑兰身后显出一轮新月,莹莹一抹,晶莹剔透,上面悬有三柄长刀,有刃而无刀柄,泛着神鬼莫测的气机。
“去。”
陈淑兰伸手一指,新月一转,一道冷光乍现,无声无息,只是一闪,就破灭空间,杀到牛小郎的眼前。
仔细看去,冷光似乎是非常缓慢,时光在上面变得没了痕迹。
可是在真仙的神意感知中,自己的未来无穷变化都在这一击的笼罩中。
牛小郎见神通临近,不慌不忙,念头一起,身上的云锦天衣鼓荡,身子周围晕开层层的星光,重重叠叠,托举其上,护住周身。
轰隆隆,
两种力量碰撞,星芒和月华乱溅,形成一个接一个的空间漩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密密麻麻的。
“天日琉璃火。”
邓英堂动手的声势更大,他吟唱一句,大日横空,耀耀其辉,璀璨光明,一团接一团的火焰生出,看上去有拳头大小,团团簇簇,挤在一块,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毁灭力量。
大日一动,降下无穷烈焰,焚天烧地。
真仙的神通,不同于一般修士的神通,暗合天地规则,蕴藏时空之力。
这一下子移动,在过去,在现在,在未来,都是烈焰透空,周围折叠的空间中,也是无处不在,躲不可躲,避无可避。
“来得好。”
陈岩也没想过要多,他身子一摇,背后太冥真水滔滔而起,轰隆一声,迎了上去。
且说万里之外。
山若青眉,竹木花深。
藤蔓自亭亭苍松上垂下,上面挂着大大小小的葫芦,玲珑精致,泛着碧绿光彩,风一吹,叮当作响。
三五只仙鹤在藤蔓下翩翩起舞,雪白的鹤羽,黛青的影子,青白相磨,是画卷上最动人的色彩。
钟文道和花青两人都坐在云床上,天门上庆云一片,玄光玉文像是檐下滴水般垂下,演化各种的景象。
两人将斗法的景象尽收眼底,一时之间沉默不言。
好一会,钟文道身上发出一声剑音,打破了平静,恍然道,“陈副殿主在真仙大典上指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