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八耷拉着脑袋,弱弱地问:“少爷,又去南街干嘛啊?南街都是卖女人东西的,咱们俩大老爷们儿,怎么着也该逛花街才是啊。”
玄胤踹了他一脚。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抱住了玄胤的脚,嘿嘿一笑:“南街,南街,嘿嘿。”
玄胤抽回脚,大踏步朝南街走去。
南街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商业大街,位于京城正中心,因顶头牌坊上的一个孔雀东南飞的图腾闻名,后被人叫做南街。
大概是国战在即,京里的老百姓得了消息,所有从南疆进来的货品都成倍地涨了价。因为一旦开战,两国的贸易势必终止,届时,想再买到南疆货就十分艰难了。
南疆货以草药与海鲜为主,贩卖这些货品的店子从大清早便挤满了人,一直到现在,客人非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还排队排到了外头。
玄胤冷眼看着,不屑嗤道:“异国货有什么好?”
冬八知道自家少爷从不用南疆的东西,但还是笑嘻嘻地道:“物以稀为贵嘛!”顿了顿,又看着主子的脸色,试探地说道,“对了少爷,咱们今昨天没去成郭家,今天是不是要去将军府见宁玥姑娘呀?”
玄胤的面色出现了一瞬的迟疑,怔了怔,没有说话。
冬八暗暗奇怪,以前甭管什么时候,只要提到宁玥姑娘,少爷便会两眼放绿光,最近是怎么了?好像整个人都消沉下来了。自从参加完郭老太君的宴会便是这样,莫非……宴会上发生了什么让少爷不开心的事儿?
“少爷,你没跟宁玥姑娘吵架吧?”冬八讪笑着问。
玄胤给了他一记冰冷的眸光。
他头皮一麻,吐了吐舌头,没吵就没吵呗,凶我做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以后,玄胤突然不走了,就那么站在一间茶楼前,玉雕一般定住。
眼神四处环视,若细细分别,竟含了一丝期盼。
也不知,在期盼什么。
日头越来越毒,温度越来越高,玄胤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薄汗。
冬八扫了一眼,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差点儿忘了,少爷比寻常人怕热,是不能暴晒在太阳底下的!从前有黑曜石倒是无所谓,而今黑曜石没了,这么晒,简直是在找死!
冬八四下看了看,跑到一个杂货铺里买了一把伞,撑在玄胤头顶,怕玄胤拒绝,忙道:“蛊虫会醒的。”
玄胤抬起来准备推开伞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冬八就搞不懂了,“大热天儿”的,不在府里好生纳凉,跑大街上瞎转悠什么?又不买东西!
很快,冬八就得到了答案。
一个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街角,从马车上,缓缓走出一名戴青色幕篱的女子,她腰肢纤细,手指白皙,在阳光的照射下,如一块没有温度的薄冰。
……
郭家大门口,宁玥的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崔妈妈早早儿的得了消息,在门房候着,见到她,帕子都忘了拿便笑眯眯地迎上去:“太阳这么大,老太君还因为你要晚上才来呢!”
才三月天,但太阳大得仿佛夏季的日头似的,宁玥光坐在马车里,都被烤出了一身汗。
宁玥微微一笑道:“出门的时候挺凉快,半路就给热起来了。”
崔妈妈下意识地去给宁玥擦汗,一抬手,才发现没有帕子:“咦?我的帕子呢?”
门房的妈妈将帕子送了出来:“这儿,这儿呢!”
“多谢老姐姐了!”崔妈妈和颜悦色地谢过,转头帮宁玥擦了擦额头,道,“老太君屋里备了酸梅汤。”
宁玥与崔妈妈、冬梅来到了福寿院,与以往没进门便能听到哈哈哈的笑声不同,今天的寿乡居格外宁静。一路上的婆子、丫鬟闷不做声地做事,神色也比往常庄重三分。
这是怎么了?
带着疑惑,宁玥进了内屋。
内屋倒是凉快。
郭老太君斜斜地靠在主位上,单手支着头,一声一声地叹着气。
“老太君,三小姐来啦!”崔妈妈上前说。
郭老太君忙睁开眼,坐了起来:“玥儿来了啊,快,快坐。”
宁玥在郭老太君身边坐下。
郭老太君看着宁玥香汗淋漓的样子,叫丫鬟把准备好的酸梅汤端了上来:“没放冰块,只弄了些薄荷,倒也爽口。”
宁玥很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不一会儿便喝完了。郭老太君见她喜欢的样子,就问:“可还要一碗?”
宁玥擦擦嘴,笑着道:“饱了。”
郭老太君摆摆手,丫鬟将碗撤了下去。
宁玥把自己做的金雀珍珠抹额拿了出来:“我女红不太好,做得差强人意,平时没人的时候,你就戴着玩玩儿吧。”
“哪里不好?我瞧着好得很!”郭老太君把金雀珍珠抹额递给宁玥,“来,给我戴上。”
宁玥轻轻摘下郭老太君自己的抹额,换上了她做的,又从梳妆台前取了一面小镜子给郭老太君照。
郭老太君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嗯,不错,不错,是我想要的。我就说我还没老呢,该戴这么鲜亮的颜色!”
宁玥将下镜子放回去,再次坐到郭老太君身边,想着再坐一会儿,便告辞离开,突然,一名小丫鬟脚步匆匆地走来,在外头与崔妈妈说了些什么,崔妈妈道了声“知道了”,进门,看了郭老太君一眼,欲言又止。
郭老太君就道:“无妨,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