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玥以为这个黑锅背定了的时候,一名眉清目秀的女官走过来了,笑盈盈的,满脸喜庆,仿佛不知这边正在料理一桩命案。
“三小姐!”她径直来到宁玥跟前,将一支珠钗插入了宁玥的发髻,温声说,“你真是不小心,金钗掉我篮子里了都不知道,幸亏我半路发现了!”
皇帝眯了眯眼:“你见过三小姐了?”
那女官行了一礼,笑道:“是呀,皇上,刚刚我在花园里摘花,好像听到谁在争吵,便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三小姐。三小姐好像受了委屈,我安慰了三小姐几句,将三小姐送到贵明宫,才回去给皇贵妃娘娘复命。”
原来,这位女官不是别人,正是郭淑妃的心腹佟氏。
佟女官给宁玥做了十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从离开白薇儿到抵达贵明宫,一直由她相伴,而进入贵明宫后,宁玥再出来时,白薇儿已经出事了。
对于佟女官能够认出宁玥的事,众人并不感到多么诧异,元宵宴会上,宁玥也在出席的行列,佟女官想必见了她。
宁玥感激地看了佟女官一眼。
佟女官调皮地眨眨眸子,指了指郭况,笑着退下了。
宁玥了然,是郭况意识到她具备作案动机与作案时机,却又缺乏不在场证明,特地找郭淑妃帮了忙。
白薇儿的案子最终交给大理寺去查探了,郭况送宁玥回府。妞妞和小樱已经困得在王府的马车上睡着了,打着不重不轻的呼噜。
郭况骑着马,走在宁玥的马车旁边,日头毒辣,宁玥不明白郭况为什么放弃自己的马车不坐,非得在她旁边晒太阳。其实,她不需要送啊……
“小胤……最近怎么样?”郭况突然问。
宁玥挑开帘幕,看着他刚毅的侧脸,轻声说:“挺好的,老太君又想他了吗?”
郭况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宁玥看着他表情,总觉得他身上,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是大新朝最严厉的判官,从不徇私枉法,但今天,在没有对她审问的情况下,就让郭淑妃帮她做了不在场证明,这太不像他的作风了!是真的毫无保留地相信她,还是不惜违背原则也要袒护她?
又或者,他真正相信、真正想袒护的人,是玄胤吧!
抵达将军府后,宁玥跳下地,从王府的马车里抱出呼呼大睡的妞妞,又看了一眼同样睡得流口水的小樱,问郭况道:“小樱先在我们家睡会儿吧?”
这孩子,两次来找她,两次都没说上话。
郭况却沉吟了一下,说道:“不了,我送她回王府。”
……
回到棠梨院后,妞妞慢悠悠地醒了,仍旧不大精神,在蔺兰芝怀里懒懒地趴着。
宁玥将宫里发生的事与蔺兰芝细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自己想对付白薇儿的想法,蔺兰芝听完,倒是不觉得白薇儿死得冤,在做了那么多恶事之后,这样的结局算是因果报应了,只是,她感到十分困惑,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凭空掉进了水里?失足落水?白薇儿不像那么不严谨的性子啊……
宁玥捏了捏妞妞的脸蛋:“妞妞,告诉三姨,你们今天见了那个大姐姐几次?”
“哪个大姐姐?”妞妞迷迷糊糊地问。
“那个戴幕篱的,弄伤了小白的大姐姐。”
“哦,一次呀。”妞妞打了个呵欠。
“可是那个大姐姐说,她后面又看到小白了。”
“唔?”妞妞瞌睡醒了大半,“哪里?哪里看到小白?小白呢?小白!呜呜……小白——我要小白——”
她伤心地哭了。
蔺兰芝心疼地搂了搂她,对宁玥道:“算了,她才几岁?哪里记得这些?小白调皮得很,自己乱跑也是有的。”
宁玥也希望是小白自己乱跑,而不是故意去引开紫鹃。
但白薇儿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吸引着跑过去呢?还一跑就跑下水了。
白薇儿的死,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宁玥险些背黑锅只是冰山一角,它所引发的惊涛骇浪在四月十三号晚上冲刷到了临淄城的上空。
南疆接到飞鸽传书,得知他们的公主冤死在皇宫,所有将士都义愤填膺了起来,军中士气史无前例的高涨。十三号晚,南疆铁骑踏破雁门关,攻入临淄,以锐不可当之势将南疆的军旗悬在了临淄的城门上。
十四号,南疆大军以临淄为腹地,往东直捣博城,往西强攻郾城,往北,霸占岭南,十七号破晓时分,南疆便占领了大新朝的四座南部城池。
皇帝勃然大怒,即刻命玄煜挥师南下,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南疆狗!
王妃含泪送别了儿子,嘱咐儿子一定要平安归来。
玄煜出发的那日,街上、茶楼、酒楼,站满了为他送行的百姓,宁玥也在其中的行列。宁玥站在药铺二楼的房中,望着那道身着银白盔甲的身影,渐渐远去。
一直到消失在小路尽头,她才关上窗。
窗户合上的一霎,玄煜转过头来,眸中,波光潋动。
……
天气越来越热,宁玥好像得了厌食症,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蔺兰芝变着花样儿给她做菜,她却每每动几筷子便不吃了。
眼看着婚期将近,女儿的状态却如此不济,蔺兰芝担忧不已,请了大夫给宁玥诊治,却都说宁玥身子没事。
“也许……是恐婚吧?”红玉说,“我姐姐快大婚那会儿,也是茶饭不思的,生怕去了婆家不受待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