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话就传到了王夫人那里,王夫人听说贾母问起迎春来了,无奈道:“去接了只接不来人,我们有什么法子!老太太要问就问吧,我们好歹还去看过两回,怎么也说不到我们这头来。”
正说着,薛姨妈带着宝钗来了,王夫人赶紧迎了进来,又看茶。薛姨妈笑道:“才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的,却是没赶巧,老太太刚歇中觉呢。”
王夫人道:“老太太如今打牌也坐不了许多时候了,倒是常不时要小歇一会儿。”
薛姨妈道:“这样才好,想歇了就歇会子。”
王夫人见薛姨妈只带了宝钗,便道:“怎么没把儿媳妇带来逛逛?”
薛姨妈叹道:“如今身子不大好,正喝药呢,哪里还敢让她出门。且我们娘俩出来了,家里也得留个人才好。”
王夫人便道:“你好歹还有宝丫头帮着你管家理事呢,我这里才真是抓了瞎了。一眼没看见,天大的事情都能出,唉!”
薛姨妈听王夫人这话里有话,便忙问究竟,又随口安慰两句。王夫人便把赵姨娘同马道婆勾结谋害宝玉同凤姐的话说了,垂泪道:“你说我这心里……想想那会子,宝玉若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我也有过两分疑心,那时候她上蹿下跳多少厉害。一时撺掇老爷备寿衣寿材了,一时又去劝老太太早些让他们安生去了。只老爷不信我的话,非说她只是嘴上厉害,不过是个爆竹脾气。结果你看看!……还算老天有眼……”
薛姨妈听了这样的话也只念佛,连连道:“天下竟有这样狠毒的人!幸好宝玉同凤丫头都得了神佛庇佑的!”
宝钗也觉匪夷所思,忽然想起一事来,迟疑道:“这阵子,京里只说时气不好闹了时疫,好几家都死了奶奶太太的。如今听姨妈这么一说,恐怕是……”
王夫人擦了眼泪拍拍宝钗的手道:“要不说你这丫头机灵呢。可见那个巫婆子不晓得行过多少这样的邪术呢,咱们家还幸亏祖宗保佑。”
宝钗心里转着,想来是那个马道婆让人抓住了问出来了许多事,几家被牵连的府里一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想想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秘术,也实在吓人得很。
待得辞了从贾府出来,路上便忍不住同薛姨妈说起此事,连道:“光咱们听着的就好几个了,如今算来大概都是同那道婆勾结了害人性命的,真真的人心叵测。”
薛姨妈笑道:“这可是孩子话了。哪里就那么简单了?这自古以来,后院阴私就少不了。这回那道婆让人抓住了,你姨妈这里是真有其事的,旁的哪里就一定如此了?还不晓得有多少是借了这事情趁机给人下的刀子呢!哪里说得清了。”
宝钗一听醒悟过来,不由得掩了嘴,皱眉摇头。
薛姨妈叹一声:“这你还想不通了?想想香菱当日,若不是后来神使鬼差地吃了那街上游医开的药,说不得也早就……这还不用那些秘术手段呢,不照样要人命儿?唉!”
宝钗却想起来道:“妈,要我说香菱如今也不可尽信了,虽面上还是那老实样儿,内里只怕也变了。”
薛姨妈奇怪:“这话怎么说来?前阵子你还总护着她呢。”
宝钗道:“妈不觉着奇怪?哥哥如今好好的往外头应酬去都喜欢带上她。她在哥哥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怎么不见哥哥带她出去过?别看她面上甚事不知的样儿,背地里只怕不少给哥哥出主意。你看看现在嫂子虽还是闹腾,只哪里讨过一回便宜去?”
薛姨妈想了想,笑道:“吃亏长心,她又不是真傻。这一不小心差点连命都让人玩掉了去,自己能不小心在意些儿?如今日日跟着你哥哥,说不得就是为了防人趁你哥哥不在家冲她下手呢。你虽护着她,到底你一个小姑子,也难一再插手兄长房里的事。何况你也要嫁人的,还能护着她一辈子不成?少不得还得靠她自己个儿。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宝钗听薛姨妈这么说了也有道理,只心里仍觉着如今的香菱大有不同往日之感。
香菱,不,该说是幺幺,这会子可不知道宝钗母女两个正说她呢,她正同薛蟠一起往宁府去,这里她去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也算熟门熟路。
薛蟠往常出去,各人带粉头的倒多,带自家姬妾的却少。一来自己屋里人领出来让人看总不合适,二来能有姬妾带得出门的都不是一般人了,像那群常在贾珍处厮混的邢大舅之流,养活自己还紧巴着呢,哪里有什么姬妾。
后来是贾珍那里渐渐玩疲了,觉着粉头红牌没意思,不如良家的够味。兼之来往的衙内多了起来,早先炫耀各家的厨子手艺就闹腾了一波,如今正想另寻个趣儿。这带着姬妾来聚会才成了新风潮。
薛蟠起先也没人可带,他可不敢招惹夏金桂,更别说香菱了。这死妮子素来同宝钗比同自己亲,恐怕自己这里刚漏个意思,她那里转脸就能告诉自家妹子去。说不得又要挨一通训,岂不扫兴?哪知道自从病了一场,这呆香菱竟是开窍了一般,倒对自己依恋起来,且各样手段无师自通了,倒让这呆霸王享足了艳福,这才敢出言试探。
香菱听了这话却先问:“那珍大爷不是守孝呢?怎么能弄这些?!”
薛蟠笑道:“你记着这些,他们爷们恐怕早都忘了!起先也小心着,连个粉头都没有,只弄些戏子小子,后来吃酒赌钱都干上了,也没见哪个来管,还拘着做什么?!我一早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