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研究敦煌文化的专家学者段文杰教授对历史的了解绝对是大师级的,戈文给他打电话请教明史的疑惑正是恰如其分。
当天晚上段文杰便给戈文回过来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足足聊了有一个钟头,才将戈文心中的迷惑解释清楚。
除此之外,段文杰教授在了解到戈文要创作有关明超历史的作品时,还推荐了一个北大历史系的教授给戈文认识,自从吴晗先生去世后,中国的明代史就属这位老教授的研究最深。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戈文在家专心的研究明史,遇到史籍相互矛盾的地方,就向段文杰和北大的历史系教授请教。
鉴于戈文对于明朝历史的疑惑和质疑较多,并且北大历史系的这位老教授的讲课任务和研究工作也比较繁忙,不可能整天什么也不做,只应付戈文的提问。于是这位老教授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宁素心介绍给了戈文。
据老教授说,别看宁素心才是大四的学生,可是却家学渊源,对于明朝的历史知之甚深,所以戈文有问题可以直接向宁素心讨教,如若宁素心解决不了,他老人家再行出马。
于是戈文便和这个叫做宁素心的美女打起了交道。
而宁素心正是前一些天出现在摇滚聚会现场的那个北大知性美女。
不得不说老教授的这名女弟子十分的出色,戈文在读史的过程中遇到了那么多问题,可是这姑娘仅是一看,便一说三六五的将戈文的疑问徐徐解答了出来,让戈文很是钦佩。
而宁素心在得知自己要给戈文讲一讲明朝的历史时,也是心中欢喜无限。
戈文可是她崇拜的偶像。
在这个年代已经开始流行起偶像这一说法,诸如赖宁、雷锋、张海迪……等等人物因为他们的感人事迹,被很多人崇拜,视作偶像,而戈文也是被崇拜的成员之一。
宁素心过了年就大学毕业,而且也通过了北大历史系研究生的考核,所以这姑娘的时间比较充裕。这些天里的大多数时间并没有呆在学校,而是去了戈文的四合院。
又过了几天时间,便是戈文没有什么疑问了,宁素心仍旧是每天往戈文的家里跑。
倒也不是说,宁素心喜欢上了戈文,而是戈文四合院里的各种聚会、各种人物、各种聊天都让她十分的着迷。她就像是刘姥姥进入了大观园一般,被四合院里的各种讨论弄花了眼。
别看宁素心对于明史的了解已达到近乎专家的水平,可是她出身书香之家,接受的是传统的教育,对于四合院中经常讨论的涉及文学艺术方方面面的各种思想、各种文化、各种主义……都是一窍不通。
所以在戈文没有疑惑的时候,宁素心最喜欢的便是安静的坐在人群中的一角,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他人的知识。
哪怕某天走出书房换脑子的戈文和《激动人心的年代》的作者李醒民以及其他一些青年学者激烈的争论“本世纪物理学领域最大的成就是相对论还是量子力学”时,作为文科生的她尽管听不太懂这些理科名词,可还依然津津有味的看着几人的论战。
第一次看到四合院里的艺术沙龙的宁素心无疑是震撼的。
虽然八四年的中国已经开始了改革开放进程,解放思想的口号也喊了好多年,可是整个社会对年轻人的拘束仍旧非常严重。
此时的大形势是——
自从1983年10月份邓公提出“思想战线不能搞精神污染”之后,在很多地方,都对反对精神污染进行了扩大化处理。
男同学留长头发,穿喇叭裤甚至穿羽绒服都成了精神污染,很多学校的校长每天一大早,早早的就着一把大剪刀守在学校的大门口,遇到哪些留长发和穿喇叭裤的学生上去就是一剪刀。上剪长发,下剪裤角,毫不含糊。
在宁素心的印象里,似乎也只有北大这种引领“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追求进步、民主、自由,兼容并蓄包纳万象的学校才会出现眼前这种大家围坐在一起高声谈论畅所欲言,为各自的主张和思想争论的面红耳赤的情景。在北大之外,便是在公园里聚在一起聊天都会被公园的红袖标老太太驱赶。
相较北大校园里那些学生们的讨论,四合院里的话题无疑更加的敏感和让人深思,很多话题,便是宁素心听了都会感到有些心惊胆战,不得不佩服戈文竟然能容纳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人。
有时候,经过辩论,大家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但更多的时候,大家在辩论的时候,谁也说服不了谁,每当大家快要将讨论变成唾沫横飞的辱骂和相互揭短时,就有人拍拍桌子或者是捶捶房门,然后辩论的双方就会异口同声的念出了戈文贴在房门上的一则告示——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然后大家就心平气和起来,搁置了争论。
这种无关自身利益只为国家出谋划策的争论却好似有毒一般,让宁素心很快就沉沦进去,久久不愿回头。也因此,她对戈文更加的敬佩了。
而就在宁素心沉浸在四合院里的纷争论战之中时,戈文终于开始再次落笔。
依然是那叠仅写了“明朝的那些事儿”几个字的稿纸,依旧是那杆巴老送的派克钢笔。
这一次,戈文没有停顿。
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圆头笔尖在稿纸上跳起了华尔兹,一道道墨水顺着笔尖流畅而出——
让我们从一份档案开始。
姓名:朱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