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己居住的小院中种植小麦、高梁、玉米、红薯。他在靠马路的围墙下修了一排猪圈,加上原有的三四亩水面,既喂猪,又养鱼。他就像个老农一样,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安排农活,他的工作人员,种地的种地,种菜的种菜,喂猪的喂猪,养鱼的养鱼,分工明确,要求具体。他自己就负责饲养十几只兔子,当了一名“兔司令”。
激越的壮心归于平静,冲天的豪气融入了田园幽境。
这就是红色将军,开国上将——许大和尚!
庞建东所说的事情,正和许大将军有关。
从1984年下半年开始,已经退休的许大将军身体就越来越虚弱起来。他经常感到腹部胀痛,也不和别人说,只是咬着牙忍着,生性豪迈的大将军多少次在战场上负伤,根本没把这疼痛当回事儿。不仅如此,他还不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和家人知道,以免大家认为他“身体不行”。可是1985年1月的一天,他到上海华东医院去作例行体检时被查出了肝癌。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对于这些老革命老一辈军中统帅,党和国家都是当成宝在保护。大家纷纷劝说许大将军去北京治疗,可任凭老领导、老战友、老部下们怎么劝说,他就是不愿意作进一步的检查治疗,他固执地住在南京的住所,一步也不肯离开。
无奈之下,南京军区总医院抽调精兵强将组成特别医疗小组进驻许大将军家中,对他实施系统性的监护治疗。
然而,许大将军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肝癌所造成的巨大疼痛,残酷地折磨着他。一直陪在病榻前的亲人和经常来看望他的老领导、老战友、老部下亲眼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每当许大将军难受起来,他从来不叫疼。有一次疼得厉害,说要打针,还没来得及打,又说不打了。他自己咬着牙坚持,一声不哼,最后实在疼痛难忍了,他就让别人离开他的身边,房间里一个人都不留,他内心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疼痛的那副样子。
许大将军生性好动,自医疗小组进驻以后,医疗小组的老专家每天都叮嘱他说:“首长,要注意静养,最好卧床休息”之类的话,可他依然活动,每天坚持散步。办公桌上的台历,天天都会留下他的记录:3000米、3500米……
可是,1985年的春节刚过,由于病情的不断恶化,早上起床时,老将军已经无法自己爬起来,他的腿水肿得连行走都很困难。
即使如此,他还是躺不住。有一天他叫军区派驻的保卫处处长拉着他乘车出去兜风。他的理由很充分:坐在吉普车上,车颠人也颠,这就是一种很好的活动。他感到舒服,对配合治疗也有好处。
这样的难题,把所有人都难住了。
本来许大将军就是属于高度危重病人,必须绝对卧床休息,以免引起肝破裂大出血或呼吸衰竭。另外,他已经卧床不起有些天了,几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其次,由于严重腹水和全身性水肿,体重超过200斤,谁能谁敢抬着他去“活动、活动”?!
工作人员、医护人员和亲属们,都感到一筹莫展。
许大将军想“活动”一下,不满足他,谁都有些于心不忍。特别是依老将军固执的性格,你不让他“活动”,他偏要想法“活动”,这难免会引出更大的麻烦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绞尽脑汁在想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候不知是谁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给躺在病床上的许大将军读一些军事小说。
当大家找出一本戈文的《士兵突击》来念给老将军听时,大家发现老将军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屋顶的天花板,双手拽着被子,好像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
这样的情况让大家啧啧惊奇。后来就是老将军发病疼痛难忍之时,也一样管用。
或许老将军是用自己钢铁般的意志在克服病魔的折磨!
只是,一本《士兵突击》才多少万字,没几天就念完了。于是大家换了一本军事小说,可还没念多少文字就被老将军发火赶了出去。老将军一边生气一边破口大骂什么破玩意儿。
没办法,大家赶紧去军区图书馆搜罗了一大批军事小说,然后除了极少量的小说外,大多数小说都不能让老将军满意,老将军的火气一天比一天大。
这时候,南京军区a军的军长严建刚托人捎过来一本杂志。
这本杂志上刚刚开始连载一部军事小说,当老将军的子女将这本杂志上的小说念给老将军听时,许老将军竟卧床以来第一次畅快的大笑起来:“他娘的,这才是军事小说!这才是真实的历史!咦,这李云龙咋听了像一个人呢……”
南京军区派驻的保卫处处长低声的附和着老将军:“听起来和王近山将军的事迹有些像。”
老将军回想着刚才听到的故事,又是一阵大笑:“什么像,就是王疯子嘛!你们可不知道,这王疯子的绰号,还是我给王近山起的哩!有一次在战斗中,这家伙和一个大个子国民党兵搏斗,打红了眼,结果两人一同滚下山崖。那个国民党兵当场身亡,王近山只是头部被一个圆锥状的石头戳了个洞。你说他一个指挥员竟然冲到第一线,这不是疯子是什么……哈哈……”
听到老将军对王近山的调侃,当时在场的众人都在心中腹诽不已,集体默默吐槽——
王近山将军是王疯子,你在大家的眼里还不是个许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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