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进去?
戈文陷入了犹豫之中。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开始那样的愣头青了。
戈文还记得自己穿越后写完第一个故事后,去《民间文学》杂志社投稿,直接冲到人家总编办公室的事情。后来他做了编辑才知道,当初的做法是多么的莽撞,一本杂志或报纸的编辑部分工是非常明确的,如果每一个投稿的作者都去找总编的话,那这个编辑部的工作根本无法正常开展。
可是如果在去向编辑投稿,一层一层的上传下达,等《香港往事》见报,不知要过多少时间。
他计划要写一些关于香港的散文,或许是文化散文或许只是简简单单的游记,记录抒发自己的情感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想领取一些稿费,以他昨天的兴致,总让他觉得来香港之前准备的人民币不够哇,看中一些小东西,想要品尝一些美味,却没钱,那也太悲催了。
就在戈文犹豫之间,现实给他做了主。
面前的办公室门从里打开了,一个穿着西装的老年人走了出来。
正是金庸先生。
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金庸明显一愣,然后就细细的打量戈文。
今天戈文的穿着已经焕然一新,上身休闲西服下身牛仔裤脚踏一双帆布鞋,和一个香港年轻人几无区别。昨天买的几件品牌服饰穿在身上,显得十分精神,尤其是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平和气息和书卷气,让人印象深刻。
“后生仔有事吗?”金庸好奇的问道。
戈文轻咳了一声向金庸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说自己是内地来的。
显然金庸被戈文以一个内地人的身份向《明报》投稿提起了兴趣,他招呼着戈文进屋,等坐下后才询问戈文投的是什么稿子。
戈文将稿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递过去,然后打量着金庸的办公室。
金庸的办公室很大,被屏风隔成了两间,一间应该是书房,也就是金庸先生办公的地方,戈文所在的房间应该是会客室,会客室里四壁油漆金碧辉煌,大红色和金色相间,有一丝中国宫殿的味道,所坐的椅子是路易十八式的古典雕花描金扶手椅,很有气派。
坐在对面的金庸带着金丝眼镜正认真的看着稿子,他神态安详,敦实的身材坐在扶手椅上,坐的笔直,别有一番莫名的气度。
这就是金大侠!
看完文章的金庸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看向戈文用海宁口音的普通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戈文。”
“你就是国内写《道士塔》和《明朝的那些事儿》的戈文?”金庸追问道。
“是我,金先生听说过我?”
“哈哈……怪不得你的这篇散文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戈文,我对你可是慕名很久了!”
金庸一边笑着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会客室一角从一个隐蔽的酒柜中取出瓶威士忌和两个酒杯来,然后亲自给戈文斟了酒,也给自己斟了小半杯。
做完这一切,金庸才微笑着向戈文解释道:“你知道我是搞新闻的,所以国内发生事情,于我而言不会不知道。去年从一期《收获》杂志上看到你写的《道士塔》后,我就对你极为欣赏。只恨你身在内地,不然我真的会第一时间邀请你在《明报》副刊开专栏!还有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的《明朝的那些事儿》在香港也能收听到,我觉得你写的非常好,通俗易懂、幽默风趣,我自认对明史也有一些研究,却没能从你的书中查出任何纰漏,实在是让人敬佩!我很早就想和你聊一聊明朝的历史了!”
金庸很明显兴致很高,他举着手里的酒杯和戈文碰了一下,然后大大的喝了一口。还没等将口里的威士忌咽下,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隔壁的屋子。
透过屏风,戈文看到金庸从书桌上拿起了电话,然后给他的秘书打电话。
戈文听到金庸说自己有些事要晚点下去,让秘书告诉司机先去忙其他事。
戈文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起来。
金庸给他的印象极其和善,就是一个很斯文的老人家,有着典型的南方人面孔,一说起话来就笑眯眯的。
这让戈文很是自在,而且能够让金大侠如此夸赞,确实是一件让人感到高兴乃至自豪的事情。
于是等金庸又坐回到椅子上,戈文就愉快的和金庸聊起天来,文化、历史、小说、武侠、政治……
专用的威士忌酒杯晃荡着金色的液体,酒气氤氲中,戈文和金庸各拿一杯酒不经意的就进入了一个个话题。
几口威士忌下肚后,无形中的陌生和拘束都消失了。
金庸操着他的海宁普通话,戈文讲着自己的普通话,南腔北调混在一起,彼此竟然沟通无间,一旦话题敞开,天南地北,逸兴遄飞。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渐渐的尽兴,此时戈文已经喝下了满满的两大杯威士忌,而金庸也喝了不少。
当话题又回到了戈文的稿件,金庸说《香港往事》的水平足够在《明报》上发表,然后他微笑着征询戈文的意见:“戈文,来做《明报》副刊的专栏作家怎么样?”
“查老,你知道我来香港是参加两地的文化交流的,我不可能一直给《明报》供稿啊!”戈文有些为难的说道。
戈文不是不知道金庸对副刊专栏作者的要求非常严格。
能被金庸认可,这是天大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