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平茶楼是邱平县唯一的一家茶楼,乃是茶行里的所有茶商共同出资办的,平日里的生意倒还不错。
每年的三月十八号,都是在这里举办一场茶行棋会,由茶行的行长陈明亮和杨知县主办,邀请各个茶商的棋生子弟来进行一场棋艺切磋,排名前三甲者,今年本县的茶行生意都有这三家做主。
换句话说,就是由三家茶商做东,其余的茶商则是全力配合,共同将茶行的生意做大。
茶商们虽然都是在同一个茶行里做生意,但仅仅只是名号上的一家,实际上每一家茶商的店铺都是独立的。
正是因为如此,就有许多茶商勾心斗角,暗中将对方家的生意打压下去,然后让自己家的茶叶独霸市场。
而这茶行棋会便是一个机会,谁家若是做了东,那便是说一不二的老大,可以借机全力推出自家的茶叶。
这日清早,邱平茶楼里人来人往,生意异常的火爆,店里的伙计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原因无他,今日是茶行棋会,县里的名门望族和世家子弟都特地来此观看精彩的对局。
这个茶楼共有三层,在一楼的正中间处立有一个大型的棋盘,在棋盘前则有一张棋桌、一副棋子和三张椅子。
其中两张椅子是给对弈棋者坐,另外一张则是给裁判坐,今天,大家将会在这里一睹一年一度的精彩对局。
此时,杨知县、杜景成、还有茶行长陈明亮正坐在一楼的主办方位置,陈明亮是一个中年胖子,模样看起来敦厚老实,可实际上这人却精明至极。
杜景成身为邱平棋馆的掌门人,自然也要出席茶行棋会,毕竟茶商们派出的棋生子弟可都是师出同门。
“赵家茶商赵庞等人到!”
“李家茶商李志雄等人到!”
“凌家茶商凌鸿等人到!”
“欧阳家茶商欧阳清风等人到!”
随着一声声响亮的高喊,一家家茶商来到了茶楼之中,首先是相互寒暄几句,然后就一同对着杨知县他们行礼作揖,最后才在各自的座位上入座。
“咦?凌鸿兄,这次怎么将贵公子给带来了?难道也是来参加棋会的吗?可是棋会上有规矩,棋童是一律不准进来的。”
李家的家主李志雄缓缓开口,投来了十分轻蔑的目光,同时昂首挺胸,态度十分的倨傲,他的儿子李文杰也向凌弈投去了相同的目光。
凌鸿微笑说道:“怕是要让老弟失望了,小弈刚刚考上棋生,并且也打算向各位指教一番,还请诸位指点指点。”
“哦,原来如此!”
李志雄露出了一副诧异之色,随后说道:“请放心,我家文杰一定会好好地指点他的。”
“指点”两个字他还特地加重了语气,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凌弈坐在凌鸿身侧,神色如常,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眼神扫视周围,打量着在座其他的茶商。
李文杰见凌弈如此无视自己,脸色顿时一怒,忽然间开口,说了一对子的上联来:“池中鱼焉知山高路远?”
凌弈闻言看了眼李文杰,自然听出了他的讽刺之意,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刚刚成为棋生,见识还太短,没有资格来这里切磋。
“水底蛙不晓海阔天空。”
凌弈顺口对了下联,并没有去为自己辩驳,而是反过来嘲讽对方。
“好工整,平仄都对上了!”
李文杰脸色一变,又说出了一上联:“蜘蛛有网难落雀。”
“蚯蚓无鳞欲成龙。”
下联信口说来,在继承了原来“凌弈”的记忆之后,他也能随心出口成章。
其他人同样也被凌弈和李文杰的对子所吸引,暗中夸赞着两人的文才,讽刺别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简直是牛了!
“蚯蚓无鳞欲成龙?好大的口气!对对子就是要比口气大,好!好!”
“有才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怎么就听不出其中的门道来呢?什么蜘蛛啊龙啊,什么意思?”
“文盲,他们是在互相唇枪舌剑呢……”
陈明亮哈哈笑道:“这棋艺切磋还没开始,两位邱平小才子倒是先表演了一场对子切磋,我倒要看看,他们二人谁更有才。”
李文杰又一思索,嘿嘿一笑:“小小棋童怎能比棋生在座?”
“哈哈……这上联还真有意思,先是将凌弈比作棋童,让他来跟咱们比,以小比大。”
“李文杰还真是厉害,真可谓一语双关,凌弈就算是想要答上怕是也难咯,呵呵……”
“如果凌弈回答他比得了在座众人,那就等于是同时得罪了大家,可如果回答比不了众人,不仅仅是他丢脸,他凌家也丢脸!”
众人议论纷纷,带着戏虐的微笑看向凌弈,只见他眉头微皱,陷入了思考。
凌鸿神色如常,对上了李志雄讥讽的眼神,不仅不怒,反而也流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没过太久时间,凌弈微笑出口:“区区鼠辈安敢笑君子一人!”
“君子为大,鼠辈为小,以大比小,好!”,众人闻言拍手称奇。
凌弈的下联对得巧妙,没有直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直接喝斥对方是“区区鼠辈”,怎么敢取笑这里的任何一名君子呢?
“不可能!”
李文杰脸色铁青,万万没有料到凌弈的下联这么快就对出来了,而且还是如此的工整。
更加重要的是,下联的意思将上联的羞辱之意,全部都给推了回来。
李志雄的笑容也在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