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诺贤眼皮子颤了颤,没有说话。
“顾诺贤,我抱着你,我陪你说话,你可不许闭眼睛。”纪若的鼻头轻轻碰到顾诺贤的额头,她的声音跟气息,一并传到顾诺贤的耳旁,痒痒的,将顾诺贤的困意打散了些。
“…好,不睡…”
顾诺贤刚一说,腹腔就一阵火辣辣的绞痛。
“哼!”他轻哼一声,纪若心一紧,料想他一定是伤口痛了。纪若抬起头掀开搭在顾诺贤肚子上的衣服,才发现刚缠上的纱布,全部被血染成了红色。
止不住血,这是很危险的情况。
纪若赶紧将自己的手放在纱布上,试图堵住那些血液。但,这仅仅是徒劳。纪若看到自己迅速被血染红浸透的手,心里的后怕恐慌,越来越深。“诺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纪若的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全部落在了顾诺贤的脖子上。
顾诺贤意识尚还迷糊,根本就听不清纪若在说什么,以致于忽视了方才,纪若那不同寻常的称呼。
诺诺…
只有小时候的籁雅若,在顾诺贤受伤耍赖时,才会无奈的唤他一声诺诺。
飞机持续在高空飞行,顾诺贤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过去,但他的脑子里,总是出现刚才纪若趴在坟头,哭着叫着竹瞳名字的画面。心一痛,顾诺贤突然睁开眼睛,哑声喊了句:
“你不许为他哭!”
纪若一惊,眼泪全被堵回了眼眶。
顾探跟顾言溪以及宋御三人,同时被他这句话吓到。几人惊疑不定看着吼完这话,又重新闭上眼睛顾诺贤,同时诧异眨眨眼。在这关键时刻,顾诺贤心里放不下的,竟然是这事!
顾言溪明亮的桃花眼转了转,他突然从地上站起身,走到顾诺贤身边蹲下。
他轻咳一声,弯下脑袋,凑近顾诺贤的耳旁,说了句:“若姐!我真的好喜欢你!现在顾总就快要死了,我终于可以跟你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了!”
听言,纪若一愣,可她怀里刚还差点要昏迷过去的顾诺贤突然一挑眉,虚眯着眼睛,用迷茫却充满怒火的目光瞪着顾言溪,并说道:“你…你做梦!”
见自己说的话真的有效,顾言溪心头一喜,继续说:“哟呵!你都要死了,还死拖着若姐不放,你还真是自私啊!”顾言溪特夸张叫了声:“若若,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你说,你爱不爱我?”
顾言溪朝纪若猛眨眼睛。
纪若无语看了他一眼,还是配合应了句:“我…我…”纪若对着顾言溪那张慵懒精致的俊脸,实在是说不出那三个字。顾言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纪若的手膀子,纪若回过神来,才高声应道:“爱!我爱你!可是我已经是顾诺贤的妻子了,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顾言溪继续说:“他不是就要死了吗?他死了,你就自由了!到时候,咱们可以结婚,也不算对不起他!你说是不是?”
纪若瞪着一双红润的双眼,唔唔应了声:“…是…。”
听到纪若的答案,顾诺贤气得浑身本能的颤动起来。“妈…妈的!老子还没死,就有人敢…撬老子的墙角!”顾诺贤猛一阵咳嗽,他瞪大眼睛,不知从哪爆发出一股强劲力量,直接一手拽住了顾言溪的衣领子。
“王八蛋!咒我死!你做梦!”
顾诺贤朝顾言溪吼完,又没力跌了回去。
见他们说的话真的能刺激到顾诺贤,顾探也跟着松了口气。“言溪,继续。”得了顾探的命令,顾言溪跟纪若一路唱双簧,直唱到了医院门口,这才停止。
顾言溪揉了揉发痛的喉咙,累得够呛。
纪若眼睁睁目送顾诺贤进了急救室,这才一屁股跌倒座椅上。她低头看着自己一双手,双手颤抖的吓人。“不用担心,祸害遗千年,我们诺诺是个大祸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顾探递给纪若一瓶矿泉水。
他这人素来沉默,也不怎么会安慰他人。
听到顾探的话,纪若这才勉强镇定下来。她用手拧瓶盖,却怎么也拧不开。顾探沉默看了眼,才主动取过瓶子,帮纪若拧开盖子。纪若道了声谢,仰头将一瓶矿泉水喝完,胸膛高低起伏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扭头,用歉意的目光凝着顾探。
“爹地,真的对不起,我不想伤他的。”亲手刺伤顾诺贤,纪若内心,自责愧疚的比任何人都要多。闻言,顾探却是一愣,他冷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才问:“你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
纪若敛下眸子,目光一片哀伤。“伤到他,害你们担心,害他受苦。这一切,我深感愧疚。”
顾探不认同她这话,整件事在他看来,却是另一个模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全家。”
纪若猛地抬头,惊异看着顾探。却又听顾探说:“如果不是我们一家人身份危险,也不会连累得你受尽磨难。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你为了保护我们的儿子,被害的流产,还被谢尔曼抽走了记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一家人。”
顾探抬起手,用僵硬而别扭的姿势,拍拍纪若的脑袋。“好孩子,让你受苦了!”听到这充满疼爱的好孩子三个字,纪若本就紧绷的心绪,突然间崩溃。
她鼻头酸涩,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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