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穿越到明朝都快一年了,终于等到决定自己人生的关键时刻。
来这片异时空之后,自己先是做民壮,然后进县衙做典史,然后遭人诬陷亡命天涯。再接着,又一口气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三场科举,现在到了乡试一关。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中,可以说什么事情都见识过,甚至还亲手杀了六七人,当真是跌宕起伏。
金举人、银进士,科举场上最难的一关总算到了。只要过了这道坎,就算自己以后在考场上运气再不好,也可以用钱去京城吏部走门路进入官场。实际上,只要中举,就是举人老爷,算是正式进入体制内了。
这一场如此要紧,说不激动也是假话。
心蓬蓬地跳,口中总带着苦味。
高文知道这种状态上考场多半会坏事,前世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考试,经验丰富,自然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的心绪。因此,他也懒得在去碰书本,整整一天只喝喝茶,读读佛经,写写字,终于让一颗心沉下来。
到了晚间,也不敢大鱼大肉地吃。就让石幼仪给自己炒了两份小菜,吃了个七分饱。
饭后,又打了一堂趟拳,洗澡,早早地上了床。
这一觉睡得很是甜美,只朦胧中听到母亲和石幼仪在伙房里忙碌着什么,然后又小声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有人走进屋来,轻轻地拍在自己的肩膀:“大哥,大哥。”
高文微睁眼睛,呢喃:“怎么了?”
石幼仪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地响起:“该起来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进考场了,车马已经在院外侯着,你还是快些起来吃些东西。”自从她来西安,和高文的确定关系,二人山盟海誓之后,也再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挽起袖子服侍起高文母子的日常起居。
平日里,自然是可以随意出入高文的房间。
高文也逐渐习惯了身边有个温柔贤淑女子的生活。
“恩恩恩。”作为一个现代人,年纪又青。所谓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高文此刻还是睡眼惺忪:“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你啊,你啊。”石幼仪轻轻一笑。
一张热毛巾就盖在高文脸上。
这下,高文彻底地醒了过来,“啊,今天是乡试!”心中顿时一紧。
就一骨碌爬起来,刚睁开眼睛,就有热水杯子递过来:“张嘴!”
高文含了一口,然后吐到石幼仪手中的木盆之中,正要说话。石幼仪忙问:“大哥,你是吃馒头稀饭还是手赶面?”
高文笑道:“我说是说吃面也就罢了,若是吃馒头和粥,你们来得及做吗?”
石幼仪:“都已经准备好了,娘正在伙房里烧火呢!”
高文这才想起昨天夜里母亲和石幼仪忙了一夜,原来是在给自己准备早饭,说了声辛苦妹子了。
忙穿了衣裳起来吃饭,说来也怪,一家三口都默默地吃着,再没有人说话。
陕西的天亮得迟,此刻外面有人在打更,仔细一听,已是寅,距离正式进考场还有一个时辰。
默默吃完早饭,石幼仪就打开早为高文准备好的考蓝,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然后又一件件装回去,做最后的清点。
合计有进考场三日所需的糕点,文房四宝两套,一件衣裳。而高文母亲则坐在一边侧着耳朵仔细凝听。
从头到尾,她和母亲都没有说一句关于考试的话儿。
高文反有些沉不住气了,道:“娘,妹子,今天是乡试。”
石幼仪:“哦。”
高文:“难道你们就不想说些什么吗,没什么叮嘱?”
石仪仪:“没了。”
高文:“啊!”心中突然有点失望。
倒是高文母亲笑道:“文儿,石姑娘说了,她父亲以前每次参加大考,都紧张到失眠,饭也吃不下去,以至每每都中不了。所以,就叫娘别给你提考试的事情。”
高文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闹得我这心中也不塌实了。”
石幼仪着才不好意思道:“大哥,其实中不中也不打紧的。今天是你第一次参加乡试,这天底下第一次参加秋闱就中式的人能有几个,大凡要考上三五次才能中。再说,就算没有举人功名也没什么,家中有田有地,有店铺,日子大可过得。功名一物,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高文一把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倒是懂得开解人,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区区一场考试又算得了什么?三五次,三五次就是十来年,我可等不了,无论如何这次得想法儿中了。”开玩笑,若说起考试经验,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被得上我高文。现代应试教育,早就把我磨练成一台考试机器了。
“恩。”石幼仪被高文握住手,心中快乐,再说不出话来。
二人就这么双目相对,感觉说不出的甜蜜。
沉默良久,高文母亲侧耳半天,却听不到动静,忍不住道:“你们就欺负我这个瞎子,又不说话了。”
石幼仪这才想起自己当着未来婆婆的面被高文抓住手,慌忙甩开,一张脸红如朝霞。
收拾停当,出了院子,早有一辆牛车等在那里。
母亲和石幼仪送了出来,家中没有灯笼,石幼仪举着一盏油灯,竭力向头上举为高文照亮,好象生怕他一不小心跌了似的。
车缓缓前移,牛蹄踩在青石板街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石幼仪还在高高地举着油灯,那昏黄的灯光只照出去方寸之间,朦胧